想着,本是要跳下去的脚便退了一步。
席辞寻了一周,确实没找到什么其他的机关,复又往那井口下望去。
里头阴森森的,瞧不真切。
啧,看来只能先下去再说了。
席辞没提气,反是双手扒着井沿吊在了井口,人悬在那里,脚便就落了空,他前后左右毫无章法地扫着,不想咔哒一声,似是有什么被启动,接着,席辞便觉得本是晃荡在半空的脚踩到了实地。
果然。
这井虽是枯了,可倘若是有心人如他一般特意过来寻暗道,定还是要来探一探的。
只是——恐怕前时他当真跳下去,再想上去,就难了。
这井内,竟是在离井口大约七尺的距离的井壁上做了机关,上头的人下去,只需要两手扒住井沿,拿脚去开启,便自会有石阶伸出,承受人的重量。
席辞小心将两只脚都踩在伸出来的石头上,这才松了扒住井沿的手,枯井里的湿气倒是很重,带着一股泥腥味。
拍了拍身上的灰,席辞再抬眼,适应了夜色,就着月光,瞥见一道窄窄的石门。
伸手一推,那石门切开,有台阶蜿蜒而下,深深指向前方。
到了这儿,才算是真的寻到了地。
要命,席辞想着,将袭风扇从腰间转到了手中,另一手举着火折子一吹,暗道中火光一闪,终于亮堂起来。
往前走了几步,湿气越来越重,还有一些嗡嗡的声音,听着有些瘆人。
不知道这暗道从哪里来的风,吹得手中的火折子一个明灭。
那前头墙壁上,却是映出一个身影。
席辞不及反应,便见那身影疾走而来,手中的扇子一挥,有掌风迎面而上,火折子瞬间坠地,灭了。
黑洞洞的暗道中,席辞能感受到另一个呼吸声,有些急促。
袭风扇刚刚已经飞出一记,却没有听到声音,可见放了空,此人功夫很强。
不过,受伤了。
血腥气。
席辞的扇子干燥,那么,这人是之前受得伤。
“席谷主?”
那人似乎是认出了袭风扇,突然出声。
席辞愣住,立时将准备再一击毙命的毒扇收回,差一点,就能取了他性命。
“三殿下?”
“是我。”
蒙赤焱确实受伤了,答完这一句,席辞便就听得倒在墙壁上的闷哼,思绪挣扎,终究还是摸索着.上前去:“喂?死了没?”
半晌,才听得一道咬牙声:“没。”
“里头有什么?”席辞想了想,不等回答,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出去再说。”
出去?别啊,席辞还待再说,却摸到了一处冰凉,是蒙赤焱的手,指节分明,却湿漉漉的黏腻得很。
下意识的,他问:“伤得很重?”
“还好,已经封了脉。”蒙赤焱声音有些轻,不似之前,“皮外伤,制住里头虫子的时候破了皮,为免中毒,剐掉一块。”
“……”是个狠人,不过银翅虫这个东西,确实也只有这种办法可解,不然能迅速中毒,无论此人是何目的,看来也是为了毒人。
既然目的一样,又同处一处暗道,总不能不救,而且涂兰三殿下,到底有用的,席辞不由分说将他的手腕翻过来搭了脉。
“你做什么?!”几乎是第一时间,蒙赤焱就将人甩开来,险些没站稳,被方才甩开的人一把扶了。
黑暗里瞧不清楚对方神色,席辞人还有些傻,扶得却踏实,因为这人是倒在他怀中的。
这一倒,他才意识到不对来。
方才指腹按上那手腕不过转瞬,可席辞的医术是什么水平,只这一瞬,整个人都五雷轰顶般。
再加上此时怀中撞上的绵软,舌头都差点被咬断。
“三殿下你……你你你……”
“怎么?”蒙赤焱疼得厉害,想退远些,却发现这个二愣子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怎么,扶得太紧,她本就脱力,根本挣不开,遂冷冷道,“席谷主。”
“哎!”席辞被这一道突然的女声呛到,嗖得就松了手。
蒙赤焱不察,加上本就在使力抗衡,这下可倒好,直接往边上摔去。
“抱歉!”席辞手忙脚乱地再次将人扶住,这一次,力气都不敢用,基本上是拿自己的身子叫她靠着罢了。
蒙赤焱心累,终于闭了闭眼,顺了气才道:“罢了,席谷主知道了也无妨,听说谷主医术了得,还请先替我医治,起码不能叫番馆里成启宇的人发现不对。”
席辞赶紧开始掏袖子,这般伤行迟干过的次数不算少,他倒是随身就带了伤药,这会儿一股脑地全部给抠了出来,又开始摸摸索索找火折子。
“别点火,里头的虫子多,引来了不好。”
“哦哦哦!”席辞语塞,又摸摸索索地替她上药,骤然的吸气声起,上药的手就跟着一抖,他第一次给人上药上得这般忐忑。
啧,还是行迟那般糙的好啊,怎么治都是纹丝不动的。
待大概地处理了,蒙赤焱又就地调息,片刻,听得身侧人支支吾吾地欲言又止。
“你要问什么?”
问她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直扮作男儿身吗?
不想,听得她这一句,身边人更是犹豫了。
好半天,席辞才试探着道:“那你——是女扮男装,还是男扮女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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