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不气死不知道, 翟游只觉得亲眼看着自己的脸做出狡黠的样子真的能将人怄死, “下了药,所在地牢, 招了十五个身强体壮的汉子,而后……日夜不休。”
“哎噫!”夸张的感慨, 席辞突然觉得比起成洲的暴戾,还是他儿子来得丧心病狂,倒叫他快要忘记了前时针对宁春归的劲了,多了一丝同情, “还没死么?”
“快了,只是求死不得。”
“他是因为生母樱妃为宁春归所杀?”
“宁春归的手段,也并不好看,樱妃死得也算是凄惨。”翟游接道,“七窍流血而死。”
席辞听完认真评价了一句:“大霂,一窝有病的人。”
翟游笑了一声。
“行了,我走了,记得我交待的事情。”席辞说着就要翻身上墙,却见下边人上前一步。
翟游仰起头:“如果当真是我被抓了,自然不好救,那你们,还会不会救?”
“蠢蛋才问这个问题,”席辞坐在墙头上对他勾了勾手,等人上前,才笑眯眯道,“翟游,这世上没有如果,好比你翟家一门为了大盛皇族而亡,这是事实,发生的时候,翟家就已经做好了选择。”
“所以,你来替我,也是做好的选择。”翟游微微一笑,“他是让你来救我的。”
席辞左右思索了一下,琢磨着文官是不是都得这么千回百转地想问题,救不救的,事实都摆着了,说不说出来有什么重要。
又不是大丈夫给媳妇儿讲情话,整得虚头巴脑的,费劲。
行迟救他养他这么些年,亲力亲为地教,当真还指望他能做什么吗?
不过是为了翟家罢了,哪怕只是放在朝堂里做个摆设,行迟也必不会叫他出一点事。
想到这里,他又思绪飘了飘,话说回来,行迟那家伙会对苏林晚说什么情话?噫——
不能想,那画面……算了算了。
翟游不知道墙头上的人突然打个冷颤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心下原是堵着的一腔哀愁,终究散了。
“那席公子小心些,可以的话,还是莫要被逮住才是。”
“借你吉言了。”
月色下,颀长的身影又独立了半刻,翟游瞧了那树影一会,也想问自己一句,为何矫情。
许是那血帕在怀,终有不甘。
席辞交待他,事发,带着涂兰公主沁珂出城。
以往,他总觉得分明一起长大的三个人,缘何他一直都不知那人真实身份,纵使他能猜出,可这份情谊,终究显得.单薄。
如今,他却突然明白,原来,自从那人将他带回断水山庄起,便就并非为了将他扮作棋子,不过是还他翟门一支血脉。
这一次,说是要他查线索,联系蒙赤焱,实际上,却还是来了个席辞。
翟游第一次恍然,那人其实从未将他作为战友,于那人而言,他可能更是一个从小看大的孩子,一个需要他护住的人。
原来,亦父亦兄便如是。
昭和殿,探子来报:“陛下,盯着翟府的人说,瞧见翟大人往天水巷去了。”
“哦?”
“已经跟上去了,陛下可要现在就抓住他?”
“呵,翟氏的愚忠,还真是传得彻底。”成启宇指甲点在桌上,嘚嘚,嘚嘚,于祁沉默立在一边,听得他闲闲道,“无妨,他查了那些多次也没有结果,倘若今夜当真发现了什么,倒也惊喜。趁人最是愉悦的时候抓,那脸上的颜色,才精彩。”
“是。”
“陛下。”外头又有人过来。
“怎么了?”
“太后娘娘死了。”揣摩圣意自来是宫里头人的本能,这一声死了,干巴巴又冷漠。
“母后薨,可惜啊。”成启宇停下敲击桌面的手指,“不是叫你们好生看顾的,如何死了?”
那宫人被后一句吓得跪地:“启禀陛下,娘娘属实……属实是不能自戕的,可……可今日奴婢进去的时候,确然是没了气。”
“谁进去过?”
“回陛下,并无他人。”
“呵。”成启宇突然笑了,“听说苟合过甚,会丢了命,原是真的。”
在场的众人皆不敢说话,最后,还是于祁上前一步:“陛下,太后娘娘毕竟先帝之后,如今薨了,恐怕不能草草了事。”
“嗯,说的是。”成启宇应声,“朕自然是以德报怨的——来人。”
“是!”
“收殓了太后,命司天监算个好日子再好生埋了。”
“是。”
没有人质疑这决定可有不妥,便就是冷漠如宫人,也再听不下去那地牢中日日不休的声音,更是没眼再去瞧那里头场面。
谁会想到,不久之前,眼前的分明孩子的小皇帝,还笑呵呵地喊着那人母后呢?只是陛下说好生埋了,又该埋在哪里?
正要再问,却见得小皇帝已经打了个哈欠,便不敢再多嘴。
宫人退出去的时候,只能兀自叹了口气。
下一刻,身后传来脚步,回头竟是瞧见近日上位的于公公,赶紧就躬身下去。
于祁面无表情,不过是叮嘱道:“寻人与她穿件衣裳,定好了日子,报来昭和殿。”
“是。”宫人紧张,又问,“依公公看,太后娘娘当埋在何处?”
于祁看他一眼,只丢了几个字:“陛下以德报怨,自然是皇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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