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面露失望,“可惜了。”
容徕不知道她在可惜什么,“怎么?你也觉得它没炼成蛊王很可惜?”
“可惜它有毒,否则我就可以踩着它的背翱翔天际。”姜茶似乎在想象那个画面和感觉,“估计会一生难忘。”
容徕眼神一亮,“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他献宝似的摸出一个瓷瓶,“这是爹给表哥特制的解毒丸,现在表哥的忘忧蛊解了,也用不上了,我就带着了。这蝴蝶的毒性不强,只要别吸入太多鳞粉,吃这个就能管一刻钟。”
他拔了瓶塞,倒出一颗递给姜茶。
“还有吗?”
容徕又倒出一颗。
姜茶自行吃了一颗,另一颗给塞江醒嘴里了。她动作太快,以至于刚提起防备的江醒防不胜防。
“老师,我带你飞呀,哈哈哈。”姜茶笑声明朗,径直揽住江醒的腰从山顶一跃而下,几个接力之后,踩上蝴蝶的后背。
第68章
蝴蝶被人突然踩了后背,受了惊,身子猛然往下一沉,随即开始上下乱窜。
姜茶身手敏捷,哪怕是带着江醒,也能稳稳地不被蝴蝶甩下去,只是难免颠簸。
江醒有些恼,姜茶对他这种‘动手动脚’的行为搁在以前就是作死,而现在……打不过,不提也罢。
他此刻被姜茶一手揽着,站在几近发狂的蝴蝶背上,以目前的高度摔下去必死无疑,然而他却不觉丝毫恐惧与慌乱,甚至配合地取下骨笛,以笛声安抚蝴蝶,并操控蝴蝶腾空而起,升至高空。
立于高处,所见的风景自然不同。
高低起伏的山林一望无垠,像一汪深绿色的波涛汹涌的海,站得高了,毫无遮挡的山风也如同海风凌冽,风中本属于山林的清新更加沁人心脾,让人身处炎炎烈日之下也不觉烦热。
江醒情不自禁深呼吸,只觉得一股清凉从鼻腔入喉传遍全身。
大约是受此情此景的影响,江醒有种豁然开朗之感。
李召是他,江醒是他。他是李召,也是江醒,既如此又何必钻牛角尖分得那么清,他甚至可以不是李召,也不是江醒,而是一个全新的人。
他忽然笑了。
姜茶听见笑声,侧头看他,也跟着笑了。
山头的容徕气呼呼地盘坐在地,瞪着半空悠然自得的两人,瞪着瞪着,猛然吐掉嘴里被咬得乱七八糟的草杆子,“哼!”
-
蝴蝶谷一行,虽谈不上解除了江醒的心结,但的的确确给他于混沌之中指明了一条路。他决定离开苗地,去中原挣钱出海,至于挣钱的法子嘛……
姜茶瞪大双眼,难以置信,“你,你要当杀手?”
江醒很淡定,“杀手报酬很高不是么?”
他没有钱,以前人脉又不可用,他倒是掌握着不少大人物的把柄和想要的信息,那些的确可以换来不少钱财,但他既然决定跟过去告别,自然是不想再有什么牵扯。
现在的他拥有什么呢,拥有养蛊控蛊的本事,杀人于无形并非难事。
“有些雇主开价的确很高。”姜茶一言难尽,“你这样让我有罪恶感,就好像是我带歪了你。”
平安村人人称赞的江先生要踏入江湖当杀手?
江醒:“……你想多了。”
姜茶心里还是有些小高兴,“那你还报仇吗?”
毕竟以前的李召可是一个有仇必报的人。当今皇帝李享先是害他中蛊失忆,后又派人追杀,怎么看都是深仇大恨吧。
“他没做错。我教他的,知晓太多秘密又不能为己所用的人,决不该留。”
姜茶撇嘴,不置可否,“其实你知道他会动手杀你的吧,当初你完全可以偷摸着离开,却偏偏告诉他,难道你当时存了死志?”
“难以想象是吗?”江醒笑笑,“现在,我也难以想象。”
那时候的江醒,为仇恨而生,仇恨一了,便没了活下去的意义。生也好死也罢,不重要了。所以他即使知道李享给他离别酒有问题,也依旧选择喝下去。
但是现在,他想活下去了。
一个月后,容岭将黑石寨势力一网打尽,苗地之内再无寨子能与之抗衡,重新凝聚苗族指日可待。容岭终于找不到合理的理由留下江醒,只能亲自送他和姜茶离开。
临走前,姜茶取出容徕送给她的骨哨丢还给他,“听说这是个很重要的东西,还你了。”
容徕又给抛了回去,“这东西我有一二十个,不差你这一个,好好收着,想我了就拿出来看看啊小媳妇。”
姜茶难得没有生气,笑着收了,手指勾着系着骨哨的绳子冲容徕挥手,“走啦,回吧。”
等姜茶两人不见了踪影,容岭才一巴掌呼在容徕后脑勺,“你娘要是知道非得揪你耳朵。”
那是留给儿媳妇的。
容徕捂着后脑勺,委屈巴巴的往回走,才一转身,就看见一直不曾露面的容老寨主站在远处的树后朝着江醒离去的方向眺望。
-
姜茶和江醒一路北上进京去吉祥楼,路上两人都乔装改扮过,尤其是江醒,还特意戴了一块面具。
面具是木质的,轻薄精致,上面雕刻着一只姿态惬意的麋鹿。
姜茶看着这面具,总是会回想起在苗地初见他着苗族服饰踏着迷雾和阳光走来的样子。
当时她还以为是麋鹿成精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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