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古董在一排排的展架上放着,并没有因为之前展厅里发生过的冲突而损坏。
展厅里明明很安静,但空气里莫名有种浑浊感,在门口的时候感觉就很淡,越往里走感觉也越浓重,桑宁最终停在展厅最里端台子上的铜镜前。
她之前一直都没有来看过,所以不太确定……这种铜镜是这么模糊的吗?好像蒙了一层雾,或者说直观上更像是镜子的世界充斥着雾气似的。
桑正信站在她身后,“真可惜现在没有解说员在,关于这个镜子除了正式的来历之外可是有一段很有趣的传说呢。”
桑宁转头,还是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竟然真的跟桑正信这样心平气和的谈天家常。
于是好叔叔清了清喉咙开始给乖侄女讲蹩脚的故事——
“相传在上古的时候……”
“上古?那么久?好扯哦……”
“你到底要不要听?”
“听……”
“相传这是上古时一个推崇邪神的小国巫女要求打造的,他们将大量奴隶折磨上数十天,然后吊起在高高的笼子里,用箭刺穿身体,就这么直接让血流下来,让怨气愤怒和绝望随着血一起导进冶炼炉中。”
桑正信说的很慢,不知是不是那慢悠悠的语气和独特的嗓音,让话语里的一幕幕仿佛出现在桑宁脑中,看着这个铜镜,慢慢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后来女巫持着这面铜镜开坛布法,让小国的士兵都变得骁勇善战四处征战,每打到一处都摆下祭坛,很快不服从他们的人就都莫名死亡,一度这个小国的疆土变得空前的强大……”
桑正信说完又清了清喉咙,还很认真的思考着,“果然不是专业的,讲起来没什么吸引力的样子啊……”
“……所以这个传说……是真的?”
桑正信爽朗地笑着拍了拍桑宁的肩,“都说是传说了——”
——这种身体接触的机会真是多得让人无从选择该从哪一次下手了……
桑正信话锋一转继续说着,“不过假如这个传说是真的,倒是不难分析,原因不过是女巫将铜镜作为摄魂工具,先利用崇拜和信仰将本国的士兵摄魂,让他们变成不畏死亡和疼痛的战士。这些战士杀死的人的魂魄也会被吸收,然后利用聚集起来的那些魂魄来让自己的法力提升,就可以继续施法将阻碍他们的人魂魄也摄走。最终国家得到了无边的疆土,而女巫得到了无边的法力。”
“……所以这个传说是真的。”
桑宁这一次没有用疑问的语气,她已经明白桑正信所讲的这个传说跟现实的关联,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她。
她抬头,迎上桑正信近乎慈祥的目光,他的手依然放在她肩上,丝毫没有避讳——
“你是我的侄女,既然你已经决定到我这边来,叔叔当然会信任你。”
桑宁觉得愕然,觉得不解,有一种奇妙的违和——
她以为到桑正信身边来会有多么凶险,可为什么如此轻易就得到了信任?或者桑正信根本不相信她,只是用这种无偿的信任来感化她?
可是不管是亲情牌还是信任牌,在他所做的这些事,和那些无辜的人命面前,他真的认为会有用吗?
桑宁看一眼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与此同时也有一道目光在看着她——稍稍侧目就能够看到古珧不远不近的站在那里。
目光相遇的瞬间她突然有一种被保护着的感觉——古珧一直都知道她想做什么。他不在意被她利用,甚至是此时此刻如果桑宁露了陷被桑正信发现,他也会保护她的。
那种感觉就那么清晰地传递过来,像一针强心剂。
没有时间给她磨蹭了,在她跟桑正信玩着亲人游戏的时候,也许随时都会有下一个牺牲品从学校的楼顶跳下来。
这面镜子里,究竟已经聚集了多少人的魂魄?
他利用古珧的魅力将那些女生吸引来展厅,在不知不觉中被摄走的少量魂魄,这么多人累积起来,数量足够可观。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着,“为什么展厅已经关闭了,那些学生却还在不断出事?”
桑正信也不打算隐瞒她,似乎反而很高兴桑宁能够领悟似的,“只有一面铜镜的话,并不会发生什么大作用啊,你有注意到传说里女巫是摆了祭坛的吗?他们利用的是古时候人民的崇拜和信仰,还有祭坛和阵法,再加上铜镜和施术者才能够施展。只要这些因素都没有消失,阵法也就还在继续运作。”
桑宁听到他的话突然转头去看展厅里的那些古董——
“看来你明白了——这里的每一件古董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每一件都有它存在的意义,它们的摆放也就构成了整个阵法。只要进到这个展厅里来的人,就跟铜镜之间接上了联系。”
——桑正信来施术,而古珧则代替了信仰。
他用骨魅的魅力吸引女生,所以只有那些女生受到了影响。
她仿佛能够看到铜镜里的烟雾缭绕中,隐约的浮现着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桑正信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你会慢慢习惯的。”
“如果习惯不了呢?”
他也只是轻笑,好像完全不觉得这是问题,只是轻声重复,“会习惯的。”
桑正信之前就曾经有用蛇魅来控制她的前科,桑宁一点也不怀疑,如果继续留在他身边,他也许真的有什么手段来慢慢给她洗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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