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潺潺抱着保温杯,把脸埋进臂弯咳嗽着,心里头酸酸的。
其实江逾林对他真的很好了,他每一次生病难受都是江逾林陪着,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像个“忙前忙后的老妈子”。
自己又是怎么回答的呢。
“是我求你这么做的吗?”
“我不是只有你一个朋友!”
浓浓的愧疚涌上心头,陆潺潺咬紧下唇闭上眼,他是不是真的说得太过分了,这不是糟蹋别人心意吗?
可要他主动道歉,又拉不下脸面,毕竟江逾林说话也不怎么客气,言语间显得他多不能自理一样。
但如果他不先道歉,谁先?江逾林么?那不如相信火星先撞地球。
陆潺潺头埋在臂弯里翻来覆去磨蹭,烦得焦头烂额,半晌,总算想出个折中的主意。
他打开手机,准备发条朋友圈。
陆祺夫妇办的是露天婚礼,现场定在郊区的一个度假村内,有广阔的草坪,成排的香樟树,和透蓝的天空。
陆潺潺特意照了张香樟树的照片,又从相册里选了张与婚礼主题毫不相干的江水的图,混在婚礼现场的唯美图片中,一起发送。
现场音响正在播杨宗纬的《一次就好》,陆潺潺听了会儿歌词,想了想,配字:“上一秒红着脸在争吵,下一秒转身就能和好。”——杨宗纬《一次就好》,祝我表哥新婚快乐。
发送完毕,他紧张地放下手机,等待着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喉头又是一阵发痒发紧,激得他急促地咳嗽起来,这一下比之前都要剧烈,他直接趴在桌上起不来,一阵一阵发抖。
周围零星几个经过的宾客都停下来问他有没有事,陆潺潺一边咳得惊心动魄,一边还要敷衍他们,好半天才勉强停了下来。
止住咳后,浑身最后一点力气也用完了。
他趴着缓了缓,接着有气无力地点开朋友圈查看,最新那条的点赞评论都爆炸多。
很好,很符合他的人气。
可是,陆潺潺仔细把点赞人员核查一遍,却没看到想要的那个名字。
陆潺潺愣了。
不是,江逾林这人至于吗?
他又是江又是林的发照片,配字还是想和好,这么明显的示好,他点个赞给彼此一个台阶下怎么了?
简直不可理喻。
喉头又开始痛,陆潺潺“啪”的一声扣掉手机。
·
江逾林“啪”一声扣掉手机。
看来陆潺潺国庆假期过得挺欢乐啊,高高兴兴参加婚礼,高高兴兴发九宫格,还高高兴兴听歌。
这是什么意思,在跟自己示威吗,还是想表达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
江逾林想到陆潺潺说的,他有很多朋友,不差他一个。
确实,陆潺潺的生活没有了他,也依旧多姿多彩。
可是江逾林不想这样,不想又和他回到陌生人的状态。
争吵是件过于情绪化的事,他不想纠缠到底谁对谁错,但现在又要怎么办呢?道歉吗?道歉应该怎么做?
江逾林从没试过,也压根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江……老江?”
石薇看江逾林刷完一条朋友圈后,就沉着脸一言不发敲桌面,忍不住出声提醒。
她敲了敲江逾林面前的资料,压低声音道,“你发什么愣?”
江逾林回过神,扫了眼周围围坐在圆桌前,看着他面露疑惑的同学,面不改色掩唇咳了一声,“抱歉,我们继续。”
两校联合文化节国庆结束后就会正式开始,今天两边学生会的主要成员都聚在一起,最后一次核查庆典细节。
会议结束后,众人收拾好各自负责的资料,三三两两离开。
江逾林坐在原处不动,犹豫一会儿,他出声叫住石薇:“石薇,你等一等。”
“还有什么事吗?”石薇是他们学校学生会副主席,留了一头漂亮的栗色卷发。
江逾林说:“我有件事想向你请教。”
石薇被“请教”这两个字逗笑了,要知道以江逾林的本事,很少能有他请教别人的时候。
石薇点点头:“你说说看。”
石薇是江逾林认识的人中,除了陆潺潺,感情最丰富的人,除了她,他不知道该向谁问这些问题。
“就是,”江逾林有些犹豫,“你平时跟别人吵架了,要怎么解决?”
“啊?什么别人?”石薇一时没搞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下意识答道:“我男朋友吗?他才不敢跟我吵。”
江逾林皱眉,似乎认为这个答案价值不高,想了想又问,“那如果我跟别人吵架了,该怎么办?”
石薇这下是真奇了,嘴巴张张合合好一会才组织好语言,“你,你那什么,不是经常和人吵架吗。”
江逾林疑惑。
石薇又说:“就比如刚刚隔壁校那宣传部长,被你那张冷脸说得一愣一愣的,只是你自己不觉得,也不太在意别人怎么说你?”
她略一思考,猜测江逾林最近可能在反思自己的作风问题。
毕竟他之前还主动提出把每周五的例会改时间,成全成员们的周末时光。
石薇于是补充道:“而且我个人看来,你提的那些意见都是很中肯的,也不是在随便找人掐架,你虽然性格有些冷,但人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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