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匆匆拉着女人就逃了,生怕沈栖棠反悔似的。
这份文牒如此好骗,怕是还有后手。
沈栖棠思忖着,踩着关城门的点混进去,刚进客栈,就见大堂中已有城卫拿着画像问人,每个投宿的客人都逃不了一番检查。
她只是略微犹豫了片刻,就有一个目光毒辣的城卫盯了过来,“小姑娘瞧着面生,是今日新到城中来的?”
“不是,我原就住在城中,因与家里起了争执,才赌气想出来暂住的。”
“哦?你是哪家的孩子?”
沈栖棠心下不安,胡诌,“是春深阁若柳姐姐的丫鬟,平日都在后院帮忙。若柳姐姐执意要跟穷书生好,我与她吵了一架,就跑出来了——”
城卫顿时眸光一凛,“胡说!春深阁的若柳善妒,身边的丫鬟个个奇丑无比,这是城中人尽皆知的事!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23章 不行我得走
沈栖棠愣神的片刻,那城卫已经朝她走了过来。若被这些人抓住,少不得要到神子澈眼皮子底下走一趟,她没把握。
少女面上笑嘻嘻地退了几步,趁对方晃神的间隙,逃得飞快。
回风城街巷众多,沈栖棠不认得路,只能凭直觉躲藏。
易容的材料不够,她偷偷与路旁的小叫花子换了外衫,也没能迷惑住追兵太久。越来越多城卫三五成群地搜人,她躲进了一处窄巷,却是座死胡同。
巷子外的脚步声越靠越近,沈栖棠翻身上墙,躲进了一旁的院落里,还没等藏好,后颈就突然挨了一闷棍。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给灼炎报仇来了。
沈栖棠迷迷糊糊地嘀咕着,昏睡过去。
再睁眼时,是在一处光线暗淡的小房间里。
双手被吊过头顶,她挣了挣,那麻绳的结打得很紧,根本动弹不得。
身上的衣裳被换过,样式谈不上多华丽,只是很干净,但随身的物件都被搜走。地面十分柔软,应该是铺了一层毛毯,但鞋却不见了,更别提藏在鞋底的小刀片。
她蹙眉,“有人么?”
“人醒了,快去告诉花妈妈!”
门外,老妇的声音有些低哑,尾音里却也能听出些许经岁月消弭后残余的风情万种。
女人来得很快,所以这对她来说,至少也是一件需要放在心上的事。
既然她看重,那么就还有商量的余地。
门外还是白天,光落入小黑屋里,有些刺眼。进来的三个女人衣着华丽,浓妆艳抹,为首的女人更是酥胸半露,举止轻浮。
沈栖棠垂眸适应光线,笑得乖巧,“都说春深阁是回风城中最大的温柔乡,阁中姹紫嫣红,姿态万千。诸位姐姐气度非凡,想必我就是落入传闻中那座‘温香软玉堆’里了?”
花老板殷红的双唇笑得合不拢,“小丫头嘴真甜,脑子也灵光,那你知道姐姐为什么绑你来这儿么?”
“听说最近春深阁的一位有名的舞姬与人约定了终身,偷偷跑了,倘若没人顶替上去,损失不小。”
花老板面上有些许讶然,沈栖棠便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她苦恼地皱眉,“不瞒您说,我初来乍到无处可去,也是愿意替姐姐们一解燃眉之急的,不过,我自幼没学过歌舞……”
“这不难,要的就是盘靓条顺、心思灵光的,至于跳舞,阁中自有人教你。”花老板不为所动,笑意嫣然,“学不会也没关系,再不济,有这副皮囊在,学些床笫功夫,也是个招牌。”
“……”不至于,不至于。
沈栖棠汗毛倒竖,轻咳一声强自镇定,讪笑着改口,“这我恐怕干不了,不过我年幼时也学过七弦琴,再学学,应该能凑合着应付两下!”
……
萍水相逢,谈信任就有点儿奢侈。
沈栖棠提起裙子,盯着足踝上点缀着金铃铛的细链镣铐,陷入了沉思。
“姑娘,怎么不走啦?”花老板派来盯梢的丫鬟阿怜天真地望着她,不解。
沈栖棠指着自己,“我看起来很不可靠么?”
“不啊,姑娘长得漂亮,嘴又甜,弹琴的技艺虽比不得从前的若柳,但再磨炼一阵子也够用,很可靠啊?”
“那为何花老板还要给我上镣铐,我这么个弱女子,还能跑了不成?”
“弱女子?”阿怜眨巴眼,“可姑娘是自己翻墙进来的呀?花妈妈说了,姑娘翻墙的技艺高超,所以才要防患未然。”
沈栖棠一时无言。
她想起来了,她是自投罗网的。
不过,幸好上邪门的易容术比她自己靠得住,否则如花老板那般见风使舵的人,见了她的脸,怕就要直接送她去府衙讨赏了。
先在这里藏一段时日也好,等风声过了,再想办法离开。
“说起来,姑娘这几日可一定要好好练习琴艺,不求出众,至少不要出差池。”阿怜谨慎地附耳,“平庸一些也好,只要不出错,就是越不起眼越好。”
“怎么突然这么说?”
“太守府五日后要春深阁前去府上献艺,姑娘是顶替了若柳来的,十有八、九,也是要去的。阁中的花魁娘子最恨别人抢她们风头,若惹恼了她们,将来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沈栖棠连呼吸都一滞。
五日后太守府献艺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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