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淮默默收回了视线,脑海里想的却是大学的事,自从顾殷洲转校来以后,每场考试他都能遇到这人,而现在他们也依旧在一个考场,真的是孽缘。
苏市的九月份依旧十分炎热,蝉鸣聒噪,好在教室里有空调,以至于考试的心情也不会同天气这般烦躁。
林予淮自从收到卷子,手里的笔就没停下过,直到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铃声响起。
安静的校园再次充满喧闹。
“唉,你考得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这次的题变难了,特别是数学。”
“卧槽,我还以为只有我不会做,吓死我了,在得知你们都不回会做的时候我安心了。”
“以往十二个选择题,我能对十个,这次对一半就谢天谢地了。”
听着小卖部前的三个人在讨论本次考试的数学题,林予淮刚从冰柜里拿出一瓶薄荷水,转身付了钱。
其实这次的数学题也不算难,就小陷阱比较多,比平常稍微绕了点。
没一会儿额角就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林予淮尽量往树荫下走,他刚拧开水瓶盖正打算喝水,身后猛地被推了一下,一个踉跄脚倒是稳住了,他刚想收紧手,手里的薄荷水瓶就从手里滑落,狠狠摔在地上。
瓶子里的水溅了出来,给林予淮的白色帆布鞋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瓶口的水还在不停地往外冒,很快瓶子周围就蓄起了一小滩水。
这个夏天本就热得慌,让人莫名有些烦躁,就算是林予淮多年磨出来的好脾气也忍受不了这推搡,他垂眼看着撒了一地的薄荷水,长长的眼睑投下一片阴影,林予淮垂在身侧的手慢慢蜷起。
他刚转过头就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这人依旧穿着那天的衣服,宽宽松松的,衬得整个人骨瘦如柴。
风看看林予淮又歪过头看看地上那滩水,歉意的一笑,一双大眼睛却弯成了月牙状,笑意未到达眼底,更像是淬了冰。
“他不会喜欢你的。”
林予淮望着那双漆黑的眼睛,只觉得寒意从脚指头开始蔓延,逐渐紧紧包裹着他,明明是盛夏的炎热,他却感受到了寒冬腊月的刺骨。
他在那双眼里看到了一个窘迫的自己。
还没等林予淮晃过神来,一阵叫唤把他从那莫名其妙的悲伤里拯救了出来。
他一回头就看到顾殷洲站在撒了的那瓶水旁,树隙间斑驳的光像是被割碎了洒在他身上,给一向盛气凌人的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光,骤然把那些寒冷驱散。
“怎么笨手笨脚的,连瓶水都拿不稳。”
顾殷洲满脸的嫌弃地看着林予淮。
林予淮却怔怔地看着逆光而站的顾殷洲,他再次回过头,身后已经空空如也,只有来来往往穿梭在校园里的人。
顾殷洲见林予淮半天也没说话觉得很是奇怪,按平时这人早怼他了,怎么现在四处张望,最后看着他发呆,那眼神看得他心底发毛。
他弯下腰好心地替林予淮捡起了那仅剩半瓶的薄荷水。
“还要不要,不要我扔那边垃圾桶了。”嘴上询问着,实际上已经拧上瓶盖,手腕一扬准备投篮。
林予淮听顾殷洲这么说,一下子回过神来,赶紧从顾殷洲手里抢回了那半瓶水。
“啧,还真要,瓶身都脏了,还不如换一瓶。”
林予淮没好气地瞥了眼顾殷洲,也顾不上其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之前杂乱的心情才稍稍舒缓了些。
他胡乱擦了擦嘴,道:“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有钱吗?”
顾殷洲一听这话就乐了:“就一瓶水,有啥好抠的。”
说着也拧开了自己手里的薄荷冰水,喝了口。
这时,林予淮也注意到了顾殷洲手里的水,呐呐地问了句:“你也喜欢这个牌子的?”说实话这个牌子的薄荷水并不受欢迎,它的薄荷味过于浓郁,甚至有点苦。
顾殷洲摇了摇自己手里的水,又指了指林予淮手里的水。
“我还以为你是按照我的喜好买的,试图引起我的注意。”
身子微微向林予淮前倾了些,灰蓝色的眸子如同一波汪洋,眼底却闪着戏谑:“说,观察我多久了。”
“去你的。”
林予淮匆忙别过眼,没再敢看顾殷洲,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些。
顾殷洲不在意的耸耸肩,也没再继续戏谑林予淮,他刚要走,手腕突然被林予淮拉住了。
他回过头不解地看着林予淮。
林予淮吞了吞口水,道:“你刚才看到我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我旁边有个人。”
“人?”
“嗯。”
“看到了。”
林予淮因为这句话,眸子明显一亮。
“你现在四周都是人。”
林予淮嘴角刚刚上扬起的角度瞬间凝结住了,他压下心里的怒火,又认真的说了一遍。
“那有没有看到一个长头发的男生。”
再次听到林予淮提到这个人,顾殷洲的眉毛微不可见地蹙了蹙。
“你说的是风。”
见顾殷洲明白自己的意思,林予淮立马点了点头。
然而顾殷洲却有些古怪地看着一脸急切地林予淮,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脑袋。
“你是不是病傻了,哪有什么长发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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