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里根本没有多余的积分可以兑换钱去现实里使用,游戏并不是一个让你的欲望得到释放的地方,反而是让你越发地痛苦,因为你在现实里上了六天班之后,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还要来游戏里【上班】,战战兢兢地攒积分买道具,让自己在下周的游戏到来之前能存下买一个救命道具的积分。
牧四诚两眼发直:谢谢,代入之后有点想死了。
日柳继续说了下去:用游戏里的积分兑换道具去现实里使用是手里有积分的高阶玩家,和一些不管不顾,只想今朝享乐疯狂玩家,前一种玩家是少数,后一种玩家在赌池的催化下已经成为最大基数的玩家了,也就是赌徒玩家,所以赌徒联盟才能做那么大。
王舜点头赞同日柳的话:但有赌徒联盟,也有非赌徒联盟,日会长给我分析之后,我特地去调查了一下拉塞尔公墓的队员赌池投资平均情况。
结果是很让我惊讶的。王舜点了一下面板,面板弹出了一张数据分析表格,他们的赌池投资人均不超过十积分,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非赌徒联盟了。
赌博是一种刺激性的未来预期消费,当这种消费欲望降低的时候,说明他们对自己的未来预期非常悲观。
王舜叹气:没办法卷入大公会,不敢赌博,要经历住一周一次的死亡游戏的考验,很多人在现实里也过得很累,每天努力工作也没什么钱,日子紧巴巴的,好不容易进游戏了,结果
他们过得很辛苦。
辛苦到连他这个敌方的调查师,都觉得不忍的地步。
不会吧牧四诚都开始觉得对方凄凉了,他们去年季中赛团赛一直赢啊?就算是吞赌池底金也不至于这么惨吧?!
日柳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因为没有明星队员,他们没什么人投资,自己没什么赌池底金,要吞只能吞对方的。
第二,就算赢了,赌池的大头是投资的赢家观众吃,去掉赌池收的手续费,战队能吃到的赌池底金的抽成只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十。
第三,他们去年是冷门队伍,季中赛关注度不高,根本没什么观众给他们双方加注,他们能吃到的只有大公会明星队员小电视充电积分的翻倍那个底金的百分之五。
总的来说,他们虽然一直赢,但没吃到多少联赛红利。
王舜叹气着补充:而且我打听到,拉塞尔公墓的会长把他们去年赢来的赌池积分作为体恤金,分成了八十多份发给了那些死亡队员的亲近之人。
牧四诚听得五味杂陈:要我我多半也撑不下去。
那我们回到最初那个问题。日柳撩开眼皮,如果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得不到,一辈子都活得很辛苦,终于撑不下去了,对于他而言,什么是死亡的价值最大化呢?
钱权名利对于一个死人来说都没有意义,什么对于一个死人是有价值的?
一直沉默的木柯开口了:在死那一瞬间被认可为有价值的,并且这种价值会一直被人记住。
我之前在国外念书,那边的自杀率很高,很多人在自杀之前会去一些事故的高发地带,或者一直在街上徘徊,看到有强盗或者是混混之类的,就会冲上去见义勇为,让这些人杀死自己。
有个杂志上的采访说,百分之七十多有过自杀念头的人在死前想做一件可以让别人记住自己的好事。
木柯顿了顿,继续说:有些自杀者还会形成团队互相帮助,我看过他们的专题报道,叫【自杀社区】,【自杀社区】的牵头者一般也是想自杀的人,一般这个牵头的人是因为想要别人活下去才会建立这个社区,所以他会想方设法地去救助这个社区里的其他人,希望他们活下去。
但很奇怪的一点是,因为有了社区的存在,这些人的自杀率有时候反而会攀升。
牧四诚追问:为什么?
旁边的刘佳仪回答:因为有人记住他们了,所以可以被人记住的死去。
在这种放弃自我的社区氛围里,很容易滋生出一种牺牲情绪,用一句通俗易懂的话来形容就是日柳的目光移向展示着拉塞尔公墓资料的系统面板上,我为你而死,我希望你代替我活下去,并且记住我。
活下来的人或许会比死去的人更痛苦,因为背负更多,连死的代价都变得沉重了。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是一静。
王舜咳了一声,打断了凝滞的氛围继续说了下去:结合上述信息,我和日会长深入分析了一下拉塞尔公墓战队。
大家都知道,对于一支战队而言,最重要的是战术师,但因为拉塞尔公墓战队的成员一直在变,所以他们每场比赛的战术师也是不同的,但他们的战术风格却保持相当平稳。
所以我们揣测,真正制定战术的战术师并不是这些被推出来轮换的战队队员,而是幕后一直没有上过场的拉塞尔公墓公会会长。
不过这位会长实在是太神秘了,近两三年都没有参加过联赛,我们获得到关于他的资料非常的有限,我用了很多办法,才找到一个号称多年前疑似偶然看过拉塞尔公墓会长参赛的老玩家,他和我说,这位会长的技能非常的奇特,上场之后在一片迷雾里很快就清缴了对方。
高速击败对手的技能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这也不是这位会长技能最奇特的地方。
王舜抬起头,神色肃穆:我们都知道联赛团赛要五个玩家才能参加,但那位老玩家信誓旦旦地向我担保
那位会长是一个人上场参加比赛的,而等到上场,系统却说游戏地图内拉塞尔公墓有五个玩家,比赛正常运行。
散会后。
开会时一直沉默寡言的唐二打罕见地叫住了起身准备离开的日柳:我们能单独聊聊拉塞尔公墓?
刚起身准备离开的日柳又坐了回去,他抬手示意最后离开的王舜把门关好,坐在椅子上转过身来看向唐二打:唐队长有什么要单独和我说的?
唐二打盯着日柳:你认为【拉塞尔公墓】是个【自杀社区】类型的公会?
目前看来是的。日柳手肘放在桌面上,十指交握,而且拉塞尔公会的会长是这个公会的灵魂人物,他有互助型【自杀社区】牵头人的典型心理特征。
唐二打蹙眉追问:什么心理特征?
日柳淡淡地平视唐二打:他正在用尽一切办法救他的会员和队员。
但拉塞尔去年在季中赛死了八十几个人。唐二打屈指敲了敲桌面,强调,我看不出送新人上联赛赛场能和救人能扯上关系。
日柳忽然笑了一下:唐队长觉得要怎么样才能救回一群想死的人呢?
唐二打一顿:我不知道。
给他们希望。日柳平静地看向唐二打,联赛的胜利就是他们的希望,这支公会不在乎积分,不在乎生死,他们只想赢,我猜拉塞尔公会的会长一开始是想不顾一切赢下来,然后用冠军的奖励愿望拯救所有人。
但他们输给了杀手序列,并且在接下来的九十排位赛里团灭了。
日柳说:唐队长,你还记得王舜说,拉塞尔公墓战队在团灭之后崩溃到弃权吗?你觉得一个真的肆意把新人队员送上场被屠戮的战队,会因为团灭一次就崩溃吗?
只不过才死了五个人而已。日柳口吻平淡,底层玩家的人命是这个游戏里最不值钱的东西了,他们季中赛的胜利已经代表他们走这条路可以走得通,他们离成功只差一点,再来一次说不定就成了。
但拉塞尔却弃权了,他们没打季中赛,从季前赛从头打起,唐队长,你觉得是因为什么呢?
唐二打沉默了下去。
他心里有一个答案,但又觉得这个答案又匪夷所思,又心酸。
日柳继续说了下去:因为人员伤亡。
再从季中赛打起,面临强队,就算能赢,他们必须要再经历一次巨大的人员伤亡,他们宁愿放弃好不容易攒下来的排位,名气,积分,冒着巨大的不确定性,为了减少人员伤亡,从季前赛重新来过。
他们只是想赢,只是想活而已。
唐二打摸了一下自己兜里,似乎想掏烟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日柳垂下眼帘:这种【自杀社区】类型的公会的形成需要一开始就有一个想要自杀的群体存在,我猜测,拉塞尔公会最开始形成的时候那批会员,应该是同一批进入游戏的,而且这一批人在现实里大概率是互相认识的。
国内是不允许这种伤害自我的社区存在的,所以我猜测,他们这个群体一开始是以另一种群体的名义存在的。
日柳抬眸望着对面没说话的唐二打:而你单独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群体,对吗唐队长?
唐二打静默了很久很久,才嘶哑地开口:你们刚刚分析拉塞尔公墓让我想起一件事情,去年这个时候,异端处理局接到一桩异常事件的报案,但查了半天,都没有找出异端,最后以社会事件盖棺定论了。
这个异常的案件是什么?日柳问。
唐二打又静了一会儿:阳光楼盘业主集体跳楼,一共死47个人,一个月之间陆陆续续从楼上跳下来,因为怀疑涉及异端,当时消息被我们压了下来,半天后调查清楚了就迅速地放了出来。
日柳淡淡地问:社会事件是什么?
唐二打抽出了一支烟,在日柳的点头同意下点上,他用力地吸了一口,哑声说道:
阳光楼盘是个烂尾楼盘,烂尾三年多了,投资的开发商引的外资,一出事卷款跑到国外去了,跳楼的都是烂尾楼业主,都是一户一户地往下跳,跳了之后绝户了,家里连个帮忙收尸的人都没了。
跳楼的人死了以后,剩下的烂尾楼业主帮忙收尸,送殡仪馆,火化之后的骨灰就被放在他们烂尾楼原来的房子里。
唐二打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那烂尾楼的楼里的房间现在都没住多少人了,全是骨灰坛,像个公墓。
第378章 季前赛
夜色下,灯火辉煌的城市边缘。
在璀璨繁华的霓虹色彩里,有一栋奇特的建筑却没有光亮起,从顶楼到底楼都漆黑一片,一点光都不透地矗立在市中心最大的购物中心对面,仿佛一个可以吸走周围光线的巨大怪物。
等到一点一点地走进这栋建筑物,会发现这栋遥望着繁荣城市的三十六层建筑物居然是一栋还没竣工的半成品。
水泥的墙面外有钢筋支出来,大部分地方还没封完墙,房间的边缘直接裸露在夜空中,能从外面直接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况。
奇怪的是,这么一栋半成品的建筑物,这些房间里居然不是空的,借着晦暗不明,五彩斑斓的灯光,在夜色下能隐约看到房间里的摆置。
有些房间里放着简陋的床褥睡袋和书桌,地上放着一个热水壶两三卷卫生纸,一看就有人居住。
还有些房间只放了一张供台,供台上摆放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摆放着一叠苹果,一个香炉和一个放在神龛里的骨灰坛子。
香炉里还烧着四根还没燃完的香,说明刚刚还有人来上过香。
香缭缭绕绕地上升,夜晚里烂尾楼里响起了电话响声,有个左手提着一袋沉甸甸的苹果,右手提着一袋纸钱烟香的人费力地用下巴和肩膀夹住了手机,轻声问:喂?我刚刚给李嬢这边烧了,你们那边呢?
这是一道清越干净,年纪不大的男声。
烧完十七楼的了。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声,听起来同样年纪不大,那我们在十八楼王哥家里汇合吧?
男人说完,就要艰难地抬起手挂掉电话。
那边的女声沉默一会儿,又低声开口:袁光,今年季前赛死的两个队员,我们还没给他们上香。
男人挂掉电话的动作一顿,手上提着的苹果似乎太重了,一点一点地把他的手给吊了下去,他的肩膀慢慢收拢,头低下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等我们赢了最后一场,我们全体一起去给他们上香。
女声嗯了一声,挂掉了电话。
十八楼,1803号房间。
屋内摆放着一个供台,供台上的黑白照片里是一个开怀大笑满脸络腮胡的大叔,旁边写着他的名字【王术齐,享年42岁】。
提着苹果的男人沉默地,好像有强迫症一般地,一个一个地把苹果在大叔面前的贡盘里摆放好,又取出四根香,规规矩矩地点燃拜了三拜后双手合十闭眼不动,自言自语:
王叔,我们今年又走到了季后赛了,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大家平平安安,都能活下来。
去年去年的比赛
这男人说到这里卡壳般地深吸了一口气,眼皮颤了两下,有些泛湿:辛苦你们了!
说完,他上前郑重地香插进炉子里。
旁边的门洞里走进来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穿着平底鞋,穿着t和牛仔裤,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看年岁只有27,28,明明是朝气蓬勃,靓丽肆意的年纪却难掩疲倦,她望着男人娴熟的上香动作,心情复杂地叹一口气,递过去了一把蜡烛:袁光,我买了蜡烛,给王叔点一对蜡吗?
不点了。袁光摇摇头,在黑暗里转过头来,屋外的月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层层涌动。
单眼皮,薄嘴唇,光看五官面相,很有点青年才俊的味道,但整体一看,那种青年才俊的感觉瞬间被破坏了。
很久没有修剪过的头发被笨拙地捆成一束,但却捆歪了,歪在右边肩膀上,两边也有头发支棱出来,眼周一圈浓郁的青黑,看起来就像是三天没有睡过觉一样,身体疲惫地佝偻着。
他左侧的额角斜着贴着一个创可贴,腮边有记号笔涂抹上的一道红印,但他自己好像并没有察觉脸上被记号笔涂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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