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自从母亲离世后,她从来都是一个人。
哪怕是冬醒,也不曾走进她的内心。
从房间出来进浴室的时候,卫嘉的目光被玄关的照明灯吸引了。
忽闪忽闪的,时明时暗,卫嘉盯着灯看了良久。
终于,一声清晰的电流声响起,年头极长的灯泡终于光荣地结束了它的使命。
“终于要换灯泡了。”卫嘉自言自语了句,侧身进了浴室。
有水声很快自磨砂玻璃门内响起,卫嘉抹了些沐浴露在浴花上,揉搓起泡,再涂抹全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灯泡坏了影响了她的思绪,卫嘉颇有些心不在焉,等到感觉下唇沾了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不自觉舔了一下时,才发现泡沫竟然抹到了脸上。?
卫嘉抬眸看向镜子,少女的脸色微微苍白,嘴唇上沾了点泡沫,衬得唇色越发殷红如血。
随手抹掉,卫嘉打开花洒的开关,任由热水从头淋下。
水声渐大,因而也就掩埋了门外始终不徐不疾的门铃声。
……
洗完澡出来,卫嘉关掉玄关的电路,从工具箱里拿了把螺丝刀准备修灯泡。
阳台放了只梯子,她费劲吧啦地搬到玄关,摆好角度吭哧吭哧爬了上去。
灯泡是最原始的白炽灯,按理说修理应该挺简单的,奈何卫嘉物理成绩从上高中开始没上过六十,这会儿只能和这只寿终正寝的灯泡大眼瞪小眼。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还是爬下楼梯,去房间拿了钥匙。
钥匙放在书柜的那格抽屉里,太久没有打开过,卫嘉开抽屉的时候发出了刺耳的滋啦声。
钥匙安稳地待在里面,卫嘉拿出来,走向家里唯一锁着的那个房间。
是阿芜的卧室。
从她跳楼自杀以后,卫嘉就把这间房锁上了。
卫嘉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打开这个房间,没想到才时隔了五年,她终于还是打开了。
阿芜的房间和当初一样,装修得十分漂亮,如果忽略掉那一层厚厚的灰尘的话,这里干净整洁得就像一直有人住一般。
卫嘉神情复杂地站在门口,犹豫了三秒还是走了进去。
阿芜的遗像挂在床头,照片里的她笑得幸福甜蜜。
旁边还有一张照片,是阿芜和卫海的合照。
照片里的阿芜神色冷静,卫海怒不敢言。
这是他们离婚证上的照片。
阿芜恨卫海,这是不争的事实。
可同时,她也爱他。
越恨,越爱;越爱,越恨。
卫嘉默默看了一眼,讥讽地笑了笑,最后从角落的储物柜里准确无误地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一只全新的灯泡。
这是以前阿芜用来做备用的灯泡,本来一直放在客厅,后来阿芜怕卫嘉当玩具玩太过危险,就锁进了自己的房间。
卫嘉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记忆力来。
这么细的事情都能记住,何愁上不了清北?
这个房间的回忆太多,卫嘉不想再多待,拿了灯泡就准备出去。
她不是一个喜欢怀念的人,尤其是怀念死人。
等她准备关上门上锁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瞟到床头的那两张照片上。
原本一脸怒不可遏的卫海,怎么笑起来了?
卫嘉的后背瞬间惊出一身冷汗,等她摇了摇头再次看去,卫海依然是原来那副表情。
看来是她眼花了。
卫嘉锁好门出去。
把阿芜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再一次与外界隔绝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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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换灯泡的工作比修灯泡要简单些,卫嘉看着重新亮起的玄关,得意地笑了笑。
“叮咚——”
刚要把楼梯搬回阳台,卫嘉嘴角的笑意还没散去,身后的门铃突然响了。
着着实实吓了她一大跳。
背后窜起一丝凉意。
侧头看了眼墙上挂钟显示的时间,十二点已经过了,这个时候,谁会来?
门铃响了一阵,停止了。
曾经看过的恐怖片画面从脑海里一帧一帧闪过,她不敢回头了,把楼梯搬回阳台,关上玻璃门的时候,不知道从哪打来一束光,将黑色的影子映在了玻璃窗上,摇曳着,乍一看去像是钟楼怪人贴在玻璃上缓缓摇晃着手臂。
卫嘉又被吓了一跳。
等看清楚是外面的树投过来的影子后,才舒了口气,猛地拉上窗帘。
门口,门铃又响了。
一下又一下,节奏均匀而缓慢。
卫嘉壮着胆子走到门口,手刚触上门把手,门铃声戛然而止。
她微微倾身,透过猫眼去看外面的情况。
一层只有两家住户,对门就是徐奶奶家,透过猫眼,她看见走廊上空空如也。
只有楼道里的声控灯衬着徐奶奶家的门映入眼帘。
没人。
卫嘉无语了片刻,估计是楼下那个小学的熊孩子半夜不睡觉搞恶作剧,关了所有的灯转身回了房间打算睡觉。
可她刚脱了鞋还没上/床,门铃声又响了,跟刚才一样,外面的人极有耐心地一下一下摁着。
卫嘉穿好鞋,冲回玄关,门口再次陷入沉默。
她摸索着开了玄关的灯,却发现刚刚换号的灯泡,又不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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