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得不是那种照顾。”那瘦猴儿急了,挤眉弄眼地暗示,“你们不觉得吗?之前唐哥就挺照顾小陈的,现在又是这个新人,我觉得啊,唐哥八成是喜欢这种类型的~”
“这种类型?哪种类型的?小陈和这新来的,要我说不仅唐哥喜欢,剧组谁不喜欢长得好看的,这就是个看脸的世界,醒醒吧兄弟。”对方还是没明白,反而拍了拍对方。
“去去去,跟你这直男没法说。”瘦猴儿翻了个白眼。
被他怼的那人一脸莫名其妙:合着你不是男人?还是你不直?
……
罗尔德拿着小黑买来的矿泉水瓶,把水浇到毛巾上,用毛巾擦了擦脸。
一旁的小黑忍不住吐槽,“这剧组还真是黑心,一瓶矿泉水卖五块钱,怎么不去抢啊!”
“我包里有钱,等会拿我的钱。”罗尔德闻言指了指自己的包。
小黑连忙制止他,“不用了,二少爷,罗总给我开工资了,而且我这等于打两份工,怎么能还要你的钱呢。”
罗尔德也不客气,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儿,“那回去让我哥扣你点工资,反正你打两份工。”
“别呀,我的小少爷,谁嫌钱多的呀。”小黑哭笑不得,赶紧改口,他算是服了自家小少爷这个直肠子了。
罗尔德“哧”地一笑,“我逗你呢,你还当真了。”
小黑一愣,直肠子也有拐弯的时候?小少爷真的是成长了,竟然还学会开玩笑了。
擦完脸,罗尔德也没闲着,顺带擦了一遍头盔,看着手里由白转黑的毛巾,他的心思逐渐飞远,忍不住主动开口,“小黑,你说,唐哥被什么人叫走了?”
“我刚刚买水的时候听人说了,好像是去给一个配角当替身,反正就是有一出戏一直过不了,导演发愁呢,他就自告奋勇去了。”小黑喝了两口水,解释道。
“配角还要替身?”罗尔德有些奇怪。
“可不是嘛,现在都是资本的社会了。所以我说小少爷你要是不折腾,好好呆在家里,等从戏剧学院毕业了,罗总给您砸钱直接从男主角开始,不是更省事嘛。”
小黑苦口婆心地劝啊,他实在是搞不懂这些有钱人的想法,但幸好自己跟的这个,脑子不咋好,性子倒是特别软和。
罗尔德横了小黑一眼,也不发火,还认真纠正,“你这么说就明显是思想境界没到位,演员这么崇高的职业怎么能沾染铜臭呢!”
小黑翻了个白眼,有些不服气,“什么铜臭不铜臭的,哪部戏不是靠钱砸出来的?咱们远的不说,就是说那个被您看好的唐赫,我听说他去主动去演那个什么替身就是因为给钱多!”
“真的?”罗尔德眼睛圆瞪,有些惊讶。
“可不是嘛,这圈子乱得很,给钱什么买不到啊,所以啊,你还是体验一下趁早回去吧……”小黑不放弃任何一个劝说的机会。
罗尔德苦着脸,像是听进去了他的话,陷入了沉思。
唐赫一直没回来,很快又有人来招呼他们去泥坑里躺着。
罗尔德还躺回了原来的地方,这回他聪明了一点,找了一块沙包垫着,换了个倒下的方向,这样虽然姿势难度高了点,但是好歹能看见周围大致发生了什么。
他把擦干净的头盔戴到头上,整个人深呼吸一口气,又一次以慷慨赴死的表情将自己埋进泥地里。
小黑在不远处叹了口气,心说,你既然知道等下又要一身泥,刚刚不是白擦了嘛,还让他把那毛巾也洗干净了,不是多此一举嘛……
可惜,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了什么样的主人就得走什么样的路。小黑无奈地把头盔戴上,认命地倒进泥地里。
罗尔德半眯着眼睛,观察着周围。
又是一声打板,他听见有人说,“《战歌》第五十二场第三十三镜,action!”
戏又开始了!
灯光从头顶落下,像是天空裂开一道缝隙,在无尽阴霾里洒下些许阳光。
周围点起硝烟,烟里大约加了某些助燃剂还有草料呛人的味道。
耳边一下子从清净变得喧嚣,武器撞击的声音,战士临死前发出的嘶吼,伴着遥远的战鼓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周围响起悲怆的音乐。
泥浆从头盔上掉落,有几滴落到眼眶边,罗尔德努力睁大眼睛,好让泥水从睫毛上滑落,不那么影响视线。
依稀感觉有风穿过一片狼藉的战场,穿过横七倒八的尸体,穿过那些英勇无畏的身影,最后留在了猎猎飘扬的旌旗上。
即使死伤无数,即使遍地荒凉,依旧有人至死都杵着那面红旗。
年轻的将士跪倒在沙场,但是他的背却挺得笔直,他的头无力地垂下,胸口的盔甲被利刃刺穿,狰狞的伤口暴露在外,泥水混着血水滴滴落下。
他的指尖满是泥渍,但手掌始终稳稳地握着手里的旌旗。
黑底金字的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秦”字。
“卡!”
“这条过了!”
温韬满意地点了点头,盯着显示器的眼睛总算流露出几分笑意,整个剧场都僵硬的气氛顿时松了下来。
助理上前扶过主演,搬小板凳,手持电风扇,饮料一一送上。
剩下的群演们互相搀扶着,从满是泥泞的地上爬起来。
小黑也是第一时间走到罗尔德身边,却见罗尔德傻乎乎地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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