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秦西与许莺莺吵架了,还这么说,表面是关怀,可代入一下许莺莺的感受,谁不想回一嘴——“谁稀罕他跟着了。”
屋内响起细微的脚步声,门外秦西与荀盛岚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紧闭着的房门缓缓打开,许莺莺脸色微红,看也没看秦西一眼,朝着荀盛岚道:“麻烦四公子了。”
荀盛岚脸上重新带了笑,温尔道:“莺莺客气了,唤我一声岚四哥便好。”
许莺莺笑了笑,似是羞涩地低下了头。
看这两人一派融洽的样子,秦西心头压抑,有一种自己是局外人的感觉,拳头不自觉地绷紧了。
他感觉胸口仿佛压着一座几欲喷射的火山,灼热又沉闷,又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一个眼看着女儿被渣男哄骗的老父亲一样,想把女儿打一顿,恨不得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脑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
但是不行。
错的是渣男,不是她,她只是幼稚无知,被渣男的花言巧语哄骗了而已。
秦西心中默念了几句,面上的表情越来越冷,在许莺莺发顶扫了一眼道:“那就这样吧。”
他转身欲进山冷静冷静,可才动了一下,身后就传来了阻力,有人拉住了他的衣角。
秦西这会只想进山发泄心头火气,没理会那点小小的阻力,继续往前走,可身后人也拽得紧——
“撕拉——”一声,衣角被撕掉了一块。
秦西没理会,继续往前走,走了两步,身后传来许莺莺哀怨的声音:“刚才还跟我赔礼道歉呢,说得好听,现在直接不搭理我了。”
这就又让秦西想起自己口不择言说出的那番话了,也对,是自己先说错了的。
再说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跟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较什么劲,她什么都不懂,没自己看着肯定要被骗得惨不忍睹。
而且自己不是才下了决定要护着她的吗,怎么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反悔了?
实在不像是一个成年稳重男人该做出的举动。
他心里自责了一下,胸口的火山迅速熄了,只剩下对许莺莺满心的愧疚。
秦西愧然转身,对上小姑娘怨气满满的小眼神,迟疑开口道:“是我说错了话,你别气了……”
“哼。”许莺莺嘟着嘴撇开了脸,只剩下光秃秃的发髻对着秦西。
道歉的话已经说了几百遍了,秦西也不好意思再重复,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那两条发带递到她跟前,低声道:“还是戴上好看一些。”
许莺莺这才转过脸来,却并没有接发带,道:“那你以后还这么说我吗?”
秦西想辩解说“我这次也没这么说你的意思”,可一想到她好不容易松了口,还是别再提会让她生气的话了吧,当即保证:“再也不会了。”
许莺莺捏着手中从他身上撕下的碎布抬头看他,求证道:“那你也要和我一起去京城?”
秦西原本就打定了主意要把她健全地交给她亲生父母,自然是她要去哪就跟着去哪的。
见她眼睫弯弯,水光潋滟的眸中隐约带着期盼和喜悦,秦西点头道:“是,我也跟去见见世面吧。”
许莺莺这才露了笑,仍是不接发带,却上前两步牵住了他的衣袖,娇声道:“秦大哥,我刚才不小心把你衣裳撕破啦,你过来我来给你补补。”
她拉着秦西往屋里走,路过一旁的荀盛岚时对他微微一笑,笑得温婉客气。
孰远孰近,有目皆知。
秦西这次没再反抗,任由她牵着,也对荀盛岚扬唇一笑。
笑得十分绿茶。
*
两天后,许莺莺把大黄狗送到了村子里和善的人家,而周移也带了数十人驾着马车过来,个个威风凛凛,吓得许莺莺拽着秦西的衣袖不敢离开他半步了。
带头的是个穿着儒衫的中年男人,名叫林茂之,是荀盛岚的幕僚。
原著中荀盛岚称帝后,他是第一个察觉到荀盛岚对许莺莺动了真情的人,一直在劝荀盛岚杀了许莺莺,在他眼中,一个强盛帝国的皇帝不该有软肋,如果有,那就毁了。
差点烧死了许莺莺的那场大火,就是出自他的手笔,被荀盛岚知晓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周移与林茂之说了几句话,后者便眯着眼睛向两人看来。他眼睛不大,但泛着精光,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能把人看透一般。
秦西见他目光不善,挡住了许莺莺,被林茂之上上下下打量了两遍。
距离有些远,林茂之和一旁的侍卫说了几句什么,就没再理会两人了。
许莺莺待他与周移都移开了视线,才敢侧着脸低声说话:“秦大哥,那个人好吓人啊,和周移一样。”
“对,也很危险。”秦西见她这会知道怕了,想让她长长教训,就翻了旧账道,“看你还敢随便跟别人走。”
“秦大哥……”许莺莺可怜巴巴地哭丧了脸。
秦西一看她这样就心软了:“算了,以后记得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知道吗?”
许莺莺蔫了吧唧地垂下头:“我记住了。”
不过回京也好,秦西想,两三年后皇帝病逝不久,兵马大元帅谢必诚夫妇就会回京。
直接在京城守株待兔倒也不错,只要在这段时日里护得她无恙就行。
他正想着,许莺莺忽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秦西就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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