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们走。为首那个人也没有半句废话,直接了当道。
时间,还没到。江逐咬了咬牙,把时易抱得更紧,整个人微微弓起身子,像是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随时会发起进攻。
那人对他的敌意和抗拒毫不在意,轻嗤一声,时间是我们说了算的,你是乖乖的自己跟我们走,还是半死不活的被拖回去?
江逐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我跟你们走,但我要先把他安全送回学校。
那人的目光扫过时易,眼中闪过一抹忌惮,冷笑道,不敢让他看到我们的是你,把人打晕的也是你,现在又凭什么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你要是一开始不逃,就什么事都不会有。
再说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跟我们谈条件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腰间的激光枪,似乎是准备直接来硬的了。
如果时易还醒着,他就会发现,这人手里拿着的,是军部最新研制的成品,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拿到手的。
然而那人逼近过去的脚步微微顿住,站在了离两人五米远的位置,一扫之前的游刃有余,满脸愤怒地瞪着江逐。
只见他不知从哪掏出了一把枪,形状很奇怪,制作工艺极其粗糙,就像是孩子玩的那种玩具枪,跟领头人手里拿的,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似乎是自行组装的,估计顶多只能崩出一个小洞来,没什么杀伤力。
我会回去的。江逐第一次抬头正视那个人,神色极冷,黝黑的瞳孔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旋涡,又强调了一遍,但我,要先确保他没事。
那把枪的枪口直直对着他自己的太阳穴,哪怕再是玩具抢,可这么近的距离,对上肉.体凡胎,都足够让他的脑袋彻底开花了,就是医疗再发达也救不回来。
你想造反吗?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那人眉头紧拧,显然对这种威胁恼怒至极。
我说过了,我要,确保他安全,听不懂吗?江逐的语气平淡,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动容。
单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那致命的枪孔正对着自己的头。
眼见那人似乎还在犹豫,他手中枪柄又往前送了送,彻底贴在那块皮肤上,甚至能感受到金属冰冷的触感。
他是时将军的儿子,没人敢把他怎么样,那人还在试图劝说。
可江逐只是一脸漠然地看着他,维持着那个动作,丝毫不肯退步,也半点不在意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会不会有走火的可能性。
那人死死盯着他的手,眼中满是被冒犯的怒意和不甘,又不敢轻举妄动。
他想说这小子不可能会自己造枪,也想说他枪里肯定没有子弹或是足够的激发能量,但半分钟之后,他还是面对着江逐,带人默默退出了这片战场。
他赌不起。
这个人就算伤了傻了,哪怕残了都没关系。
但不能死。
否则那后果,绝对是他承担不起的。
直到确认那群人彻底退走,江逐随手将那激光枪甩开,把时易搂得更紧了些。
他轻车熟路地摆弄了一下时易手腕上的智脑报险,然后又摸了摸他的脸,整个人才像浑身失力一般彻底松懈下来。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江逐低声喃喃道,用自己的鼻尖顶了顶时易柔软的侧脸,又强调了一遍,就是豁出这条命,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出事。
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他闭着眼,维持着这个姿势,睫毛轻轻颤了颤。
因为情绪波动过大,他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身体开始感到酸软无力,伴随着发热的症状,但是他本人对此却都毫无所觉。
他的整个人和意识像是被彻底剥离开来一样,没有了半点真实感,只能不断抱紧怀里的人,想从他身上汲取那点微末热度。
时易,时易,时易
他的嘴唇不断开合,似乎只能吐出这两个字,脑海里浮现的也都是他的身影,和那张总是扬着笑意的漂亮脸庞。
一股无形的能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将怀里的人紧紧裹缚住,极具占有欲地将人缠了一圈又一圈,半点不肯散逸开来,全都孩子般地赖在时易身上,挨挨蹭蹭着。
时易虽然处在昏迷之中,但隐隐闻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香甜好闻的气味,让他不自觉地朝那处靠了靠,整个人完全缩进了江逐怀里。
然后慢慢的,似乎是被那气味缠得久了,他身上也开始发热,整个人汗涔涔的,脸颊烧得通红,像是从直接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昏迷中的时易并不知道,是分化开始了。
第2章 分化成了Omega?绝望
时易的身体越发难受,软绵绵地提不上力气,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可即使拼尽全力也挣不开眼睛,偏偏耳边还能听到声声低沉隐忍的呼喊。
似乎极为深情,又很悲伤。
等他再度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医院了。
他被面前这乌泱泱围了一大圈人吓了一跳,就连平时忙到脚不沾地的父亲也来了,只是看着他的神色极为冷淡,姐姐时清站在床边,眼眶隐隐泛红,妈妈则是彻底哭红了眼。
倒是依旧没看到哥哥的身影。
江逐呢?时易的意识缓慢回归,晕倒前的一幕映入脑海,轻啧一声。
他对这家伙从来是毫无防备的,倒是被他摆了一道。
就那么生气吗?
这般想着,时易索性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去找人解释清楚,却被姐姐时清按住了肩膀,满脸不赞同地看着他。
你还有心情关心他?你分化了,这个时候还到处乱跑,知不知道有多危险?妈妈都快被你吓死了!
时易看向一旁的贺婉舒,有些歉疚地朝她笑了下,可她却小声啜泣了起来,最后索性转过身去,避开了他的视线。
时易只当自己是彻底吓到自己这位素来胆小的母亲了,其实大会后面就是长辈们互相吹捧拉关系的时刻,所以他们若是想,是可以提前回去的,于是跟着江逐跑了出来,一时倒也忘了跟她报备。
然后又看向自己的时清,无所谓道,分化就分化,我早晚要分化的,江逐呢?我有话想跟他说,嘶
他揉了揉自己因为转动幅度过大而有些抽筋的脖子,随意转了转脑袋,总觉得身上异常酸痛,倒像是高烧之后的疲惫期,哪哪都不太舒服。
这倒是少见,他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这么难受了。
时易再次试图起身,又被时清拦住。
而周围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都有些奇怪,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母亲的肩膀微微耸动,鼻音越发浓重了
时易茫然地扫了一圈,视线落在眼眶已经彻底泛红的时清身上。
他这位姐姐,性子最是刚烈,自己从来没见她哭过。
你怎么了?时易不明白,分化而已,为什么他们会是这个表情。
你的确是分化了,但不是Alpha,时清眸光微闪,也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眼睛,稍稍侧过身子,捧起他的一只手握在手心,哽咽道。
你分化成了一个Omega
什么?时易眨眨眼,他一度觉得自己是还没清醒,都产生了幻听。
他们在开什么玩笑?
这怎么可能呢?
别闹了,姐
时易揉了揉自己胀痛不已的额头,神色恹恹:我怎么可能分化成Omega?要是这样那我预检分数起码得是80分以下。
时易,时凛开口打断他走上前来,军装穿得笔挺,神色极淡,满是身为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威势:我从不开玩笑,你确实分化成Omega了。
时易猛地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没法吐出一个字来。
如果说这里所有人都会戏弄他,只唯独他这位父亲不会。
从军多年早已将他的性子磨得严肃坚毅无比,他是唯一一个绝对不会撒谎说笑的。
不可能啊这怎么可能?
时易摇了摇头,不可置信地喃喃道,慌乱一点一滴自心底逸出,根本没法接受这样的定论,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更是苍白一片。
他从小就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可以说是完美继承了他这位天才父亲的一切优点甚至还要更胜一筹,他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未来会做出怎样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现在却告诉他分化成了一个Omega?
几乎被扼杀了一切未来,只能被迫嫁人或是在无休止的发.情期里挣扎沉迷的Omega?!
既然醒了,就收拾一下,准备回去吧。
时凛冷冰冰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顺便带走了屋里所有人,留他一个人消化这对他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消息。
显然并没有因为这是他的儿子,且现在已经分化成了Omega而对他多半分温柔和体贴。
甚至连原本的那点温度都消散,时易只觉得浑身发冷。
等他勉强收拾好心情回家之后,时清因为工作问题已经被重新叫了回去,走之前紧紧抱了他一下,嘴唇嗫嚅着似乎想安慰些什么,却到底因为不善言辞,没能说出口。
时易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呆呆地坐在床上,一时竟什么都想不起来,整个人魂不守舍的,半天才能眨一下眼,像个没有灵魂的漂亮玩.偶,完全失去了生机与活力。
大哥时煜不知怎么跟家里关系闹得很僵,几年前就离家出走,联系淡到几乎没有,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时清虽然也是高级Alpha,但是她却在机甲制造与设计方面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小小年纪就被科研院要了去,现在已经是最年轻的高级设计师了。
可到底没有从军,跟政治也没有太多的牵扯。
时凛身为四将军之首,手下三个军团,除了老元帅外算是只手遮天的人物了,所以从小就对他寄予了厚望,培养着他成为自己的接班人。
他已经是家里唯一的希望了。
可现在
回想起之前时凛冷淡的眼神,时易就觉得浑身发冷,他一定让父亲失望了吧?
但他真的不甘心啊!
他也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若说他是一开始就资质不好,那他也就认了,可十拿九稳的分化却失败了,所有希望全部落空,这让他怎么能够接受?
时易咬住下唇,犹豫了半响,终于打开门,朝时凛的书房走去,想要跟他好好聊一聊,也是因为他的事,才让一年在家呆不了几天的人没有去军部。
然而走到门外,他就顿住了脚步。
母亲也在里面,两人似乎在争吵些什么。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贺婉舒从来都温婉贤淑,似乎什么时候都是盈盈浅笑包容着所有,而时凛就算再冷漠,对待他的Omega,也从来没大声说话过。
可这次,两人的情绪都是难得的激烈。
时易屏住呼吸,站在门外静静地听着。
已经有很多人找上门了,消息根本不可能封锁住,他从小被多少人盯着,你应该是知道的!时凛冷声道,既然分化成了Omega,就只能嫁人!
你不能这样做,那孩子自尊心那么强,你明明知道他会贺婉舒的声音没有那么清晰,断断续续的,但也足够时易补充完剩下的话了。
想来是母亲舍不得他像个普通的Omega一样嫁人,跟父亲起了冲突。
这对夫妻几十年都没有争吵过,如今却真的红了脸。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太过无用,甚至可以说让整个家族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时易感觉鼻头一酸,再也听不下去了,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而里面的争吵声还在继续。
你这等于是在逼他,那该有多危险贺婉舒的眼眶通红一片甚至微微肿起,再也不是那个温婉的贵妇人形象。
这么大的人了,不管将会面对什么,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你也该明白,这世上没有哪一条路是容易走的。时凛态度强硬,语气冷淡,明明之前她就是微微蹙一下眉都能心疼许久,这次却彻底狠下了心肠。
贺婉舒没再说话了,像是不愿再见他,转身出去了。
她敲响了时易的门,却没有应答,推门进去一看,时易正蜷缩在床上,目光呆滞地放空着,双手抱膝,一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贺婉舒慢慢走过去,轻轻抱住了这个她最疼爱的孩子,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时易终于回神,缓慢地眨了眨眼,抬手摸了摸她泛红的眼尾,哑着嗓子道,别哭啊妈妈,都不漂亮了。
贺婉舒的眼泪又止不住了,都说Omega是水做的,这话一点都不错,时易有些手忙脚乱地想要帮她擦,却只是不小心将她的脸蛋蹭红了一片,顿时不敢再动了。
Omega总是娇贵又脆弱的。
没事的妈妈,我会做好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会做好的。时易强撑起精神想要安慰她,她的眼泪却流的更凶了。
她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哽咽到难以开口,那些所谓安慰放到眼下,都是苍白无力的,起不了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呆了一会,一直到贺婉舒累到睡过去,时易才轻轻抱起她送回了自己房间。
从自己出事以来,妈妈也没睡过一个好觉。
再次回到房间,时易强忍着极度的排斥和不甘,操控智脑翻看了几本Omega的书,眉头越拧越紧。
Omega必须永远忠于自己的Alpha,不得与他人产生过密行为?
倘若自己的Alpha死亡,重新洗去标记后可以改嫁,但一生不得超过两次?
发.情期尽量呆在家里,除非自己的Alpha无法在一日内赶回,才可使用抑制剂?
Omega超过20岁还未被标记,将会得到政府分配?
时易的手都在抖,差点直接狠狠将智脑砸在了墙上。
这都是什么?
第3章 你想嫁人吗?只要你想,我就能帮你
一瞬间时易恍惚觉得看的不是所谓Omega的行为指南,而是一条条板上钉钉的监狱律法,从衣食住行到行为举止,甚至他们什么时候能出门,什么时候该笑,什么要求不该提都框得死死的。
不像是对待极为珍稀的Omega,倒更像是对待脆弱珍贵的小宠物,虽然自认为体贴周全,但就是没当成是个人。
他们没有思想,没有自由,没有选择,从确定性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规划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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