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么顺利,齐宝珠也愣了,她把头抬起来,恰好看到妈妈欣慰望着自己的模样,“宝珠,你能拒绝我,能对我发脾气,我好开心。”
“妈妈有时候会做错事情,你只要说出来,妈妈就会改,妈妈不怕被指出错误,只怕你这一辈子,都没法说出自己的想法。”
齐宝珠望着她,过了一会儿,她逃避般的挪开眼睛,但是眼眶变红了一点。
她也知道自己这副懦弱的样子有多麻烦,她也想改,可她就是做不到,就是特别怕,每一次跟人开口说话,都觉得好怕好怕,为什么啊,明明家里人那么爱她,明明没有人伤害过她,为什么她从出生就是这个样子,为什么……只有她是这个样子呢。
喜怒哀乐,这些情绪在齐宝珠身上都是看不到的,发现齐宝珠居然哭了,她妈差点跳起来放个烟花,幸好,她还记得放烟花之前,要先安慰自己的女儿。
把齐宝珠抱在怀里,像齐宝珠小时候那样,她小声的安慰她,说的话都差不多,无非就是,宝珠这样也很好,一辈子都这样也没关系,爸爸妈妈养你,不说就不说吧,谁说活着就必须说话了。
前面说的是这些,可到了后面,她的话锋又变了,她用最温柔的语气,耐心的给齐宝珠讲道理,希望她能尝试着迈出那一步。这些都是齐宝珠听了无数遍的话,而今天,有这么一点不同。
里面多了一句,慢慢来,一个一个来。
——
这边,齐宝珠依偎在妈妈的怀里,那边,楚酒酒站在楚立强身边,跟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的,把自己认识齐宝珠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全说了。
她最起码得说了半个小时,期间,楚立强一直默默的听着,看她嘴巴发干,就给她递一杯水。
说到最后,楚酒酒吨吨吨的把整个茶壶都喝干净了,然后,她放下茶杯,好奇的问:“齐宝珠的爷爷总跟我说话,却不怎么跟楚绍说话,他是不是想从我这里打听什么?”
楚酒酒的直觉一向敏锐,楚立强也不差,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他说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改主意了,原来只是拿我做了一个筏子。”
楚酒酒没听懂:“齐爷爷不是陆军吗,怎么还会做筏子。”
楚立强:“……”
“我的意思是,他今天请咱们吃饭,是想借这个机会观察你。我以前就听说过,齐首长对他孙女特别重视,今天算是亲眼看到了。”
楚酒酒皱了皱眉,稍微想了一下,她慢慢的开口:“你是说,因为我跟齐宝珠是同桌,他们不放心了,所以才请咱们吃了今天的这顿饭,他们就是想在饭桌上看看,我是不是一个好人。”
楚立强的表情不怎么好看,沉默一秒,他抬起头,安慰楚酒酒,“没事,既然他们戒心那么大,你以后也别跟那个齐宝珠来往了,回头我去你们学校,跟老师说一下,把你和齐宝珠的座位调开。”
顿了顿,他又说道:“这事他们家做的太不地道,我以后也不会再找齐首长了,我是有求于他,但也不能让他这么戏弄。”
更重要的,他不能忍受对方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
太侮辱人了。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因为他不想让楚酒酒伤心。
楚酒酒眨了眨眼睛,见楚立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楚酒酒有点纠结,不过,她最多就纠结了一秒,然后便快人快语的说道:“可是,我喜欢齐宝珠,她对我挺好的,会跟我分享饼干,我有困难了,她还会帮我出主意。爸,你也看到了,她很胆小的,几乎不说话,我觉得,这个事跟她没有关系,她是不会这么对我的。”
楚立强:“可她家里人……”
楚酒酒打断他,“她家里人跟我没关系呀,我想跟她做朋友,又不是想跟她家里人做朋友,她是她,她家人是她家人,不一样的。”
楚立强看了她一眼,“你是铁了心就要跟她一起玩?”
楚酒酒把手背到身后,不自在的踮了踮脚,然后,她对楚立强点点头,顺便,还讨好的笑了一下。
没有写那么多纸条前,楚酒酒是没这个想法的,然而纸条越写越多,她们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如果让楚酒酒现在放弃,她肯定不愿意。
楚立强沉默的看着她,最后,无奈的一摆手,“随你。”
得到这句话,楚酒酒瞬间高兴的跳起来,她跑了出去,楚立强看着她的背影,又气又笑。
今晚的饭桌上,齐首长跟楚立强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其实一直都在说部队的建设问题,根本没提楚兴华三个字。楚立强以为自己要再去找他两次才能成功,但因为有了这么一出,他这辈子都不想主动去找齐首长了。自然而然的,他就把齐首长这边放弃了,开始去找别的领导。
一周后,楚立强在办公室里正给人写信的时候,外面,聂白冒冒失失的跑进来。
“政委!”
楚立强听见他语气里的急迫和慌张,他立刻站起身,“怎么,要打仗了?!”
聂白接下来的话差点被他噎回嗓子眼里。
“……不是!是楚司令,楚司令被平反了!”
说着,他赶紧把今天送来的报纸给楚立强看,报纸上印着一连串名单,名单上大约有七八个人,全是这一批被平反的,昨天名单才讨论出来,因为不想在商讨结束前引起轰动,所以一个家属都没告诉,而名单内,楚兴华的名字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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