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一个小房子的正面墙上,都刷着两个红色的字。
——牛棚。
楚酒酒才九岁,按理说不会认识太复杂的汉字。但是她翻一遍字典,就能记住所有字,所以她一下子就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她想进去看看,可是楚绍拉着她,根本不让她往那边靠近。楚酒酒依依不舍的看了好久,才转回头去。
韩奶奶就在门口收拾麸子,等楚酒酒走过去以后,她才抬头看了一眼。
韩爷爷腿疼着,没有起来,不过他眼尖,他新奇的问:“刚刚谁过去了?”
韩奶奶:“关你屁事,老实躺着。”
韩爷爷:“好的。”
……
跟楚绍换房的这家也姓陈,青竹村姓陈的实在太多了,年纪大的,楚绍就叫伯伯,年纪小的,就叫叔。
按理说村里姓陈的成分都没什么问题,奈何这位的媳妇娘家被定成了富农,他被牵连到,跟着在村里受尽白眼。不过,日子再苦,他也没想过抛弃妻子,是个十足的好男人。
这可能就是楚绍为什么单单挑中他,要跟他换房的原因。
楚绍和楚酒酒过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出去了,他媳妇看到两个孩子过来,立刻招呼孩子进来,还给他们拿了几块糖。
可惜,楚绍和楚酒酒都不喜欢吃糖,他们就没要。
女人说,男人已经把部分家当都拉过去了,有村民想看热闹,也凑了过去,无论如何,赵石榴他们今天都得搬家。女人不管外面的事,她就跟楚绍一一交代房子的问题。
屋顶的瓦片是前年铺的,没有问题,还能再用好多年,好几个摞在一起四四方方的箱子,这是女人的嫁妆,他们要拿走。两张床都留下,因为那边的房子有炕,用不着床。外面的菜地里,女人种了好几种菜,黄瓜和豆角已经熟了,剩下的过几天也会熟,这些就都送给楚绍两人了。
房子面积大概六十平,右边是三十平的堂屋,堂屋一览无遗,前后各留了一扇门,两边都能出入,右上角还垒了一个正方形的灶台。
左边的堂屋中间砌了一堵墙,分割成一大一小的两个房间,大房间放了一张双人床,床上的棉被都发黑了,双人床旁边是两个大柜,不知道用了多少年,边角油亮,已经包浆。
角落则摆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缸,有的装粮食,有的装腌菜。女人说大柜跟床一样,都留给楚绍,至于装着汤汤水水的缸,他们自己也要用,就没法留下了。
小房间只有靠墙的一张单人床,缝里塞进去一个小柜子,除此之外,就什么东西都放不下了。
大房间太大,小房间太小,这还不算什么,大房间朝南,而小房间因为是分隔出来的,就只能朝北,幸好,北面墙壁开了一扇窗,要不然住在里面的人会压抑死。
男人以前是泥瓦匠,所以家里台阶和墙壁都刷的特别好,楚绍跟着女人出来,发现连外面的杂物间都被刷了一层水泥。
说是杂物间,其实这以前是个驴棚,后来不让养驴了,男人就把这里粉刷一遍,盖成了特别小的小房子,里面只能站进去三个人,根本住不了,所以只能用作杂物间。
楚绍站在门口看了看,楚酒酒兴奋的跑来跑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窜到了他身边,“楚绍,屋后面有竹子呢!是不是还能长竹笋呀!”
山上的竹笋不让挖,因为都是公家的财产,楚酒酒一直觉得很遗憾。听到她的话,女人笑了笑,“那些竹子长得太茂盛了,地上没多少空地,就算长,也只长一两个。”
没事,有一个楚酒酒都高兴。她凑近楚绍,探头往杂物间看,“楚绍楚绍,这里我们以后做什么?”
楚酒酒不喜欢叫楚绍哥哥,所以不是特别严肃正式的场合,她就叫楚绍大名。
楚绍也没想好,“不知道,用来洗澡吧。”
楚酒酒立刻欢呼一声:“那我不用去溪水里洗了!”
楚绍一愣,脸色迅速黑下来,“你去溪水里洗过澡?”
不止是去过,还经常去。
楚酒酒小声道:“我穿着衣服洗的。”
楚绍:“……那也不行!”
楚酒酒噘嘴,“生义哥在旁边,不会有人看到的。”
楚绍:“……”
他难道不是人?!
楚绍差点被她气死,楚酒酒一看情况不对,赶紧跑了,就剩下女人憋着笑,她家离牛棚只有一户人家的距离,她也算是村子里比较熟知韩生义的人,于是,她宽慰道:“放心,生义那孩子有分寸,他也是把你妹妹当自己妹妹呢。”
说完,发现楚绍脸色还是不好看,女人连忙说起别的,转移他的注意力。
门口的大水缸也留给他了,水缸旁边就是水井。打水的木桶和绳子也一并给他留下,这井上没有辘轳,打水只能靠一股子力气,比较费劲。
杂物间旁边还种了一棵大树,树干很粗,看起来好多年了,女人摸着大树,露出怀念的神色。
这是她婆婆在世时候栽下的,本想留给孙子打结婚用的家具,人挪活、树挪死,他们带不走,只好也留给楚绍。
交代的差不多了,男人也回来了,赵石榴等人敌不过十几个村民的催促,最终只能哭哭啼啼的搬家。他们搬家很简单,只把被子盆子等东西带走就行,赵石榴还非要把那些二手家具都拿走,即使他们拿回去也没地方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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