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这么长时间,几乎就是靠着想要修炼的想法支撑着,才熬过许多苦日子,若是这个放在前头的目标消失了,他很难想象自己到底应该为了什么东西坚持。
你不要着急,只是一点点小问题,我觉得没有那么严重。莫迟迟见沈蕴之神色萎靡地垂眼,那双隐形的耳朵仿佛再次耷拉下来,立刻抓住他的手连声安慰。
没事的,沈蕴之勉力朝她笑了笑,只是依旧因为少年并不成熟的掩饰,苦涩的内容居多:我只是还需要缓一缓。
莫迟迟也知道此事打击非同小可,点了点头。
他们这次还没等挂上中天,就分别了。
莫迟迟站在原地望着沈蕴之的背影越过涧水,淙淙水声入耳,她眼睛里却只有那个有些萧索瘦削的背影,哪怕他背对着她,她也能想象到他此刻垂落眸光间的黯淡神色。
等他过了水,立刻回过身来望着她,此刻他明面上的表情已经修整地差不多了,只是抬起手来朝她挥了挥。
这也算是他们的约定,她看着他过河,他再在那头看着她往回走。
莫迟迟同样冲他挥挥手笑起来,转身时却想,要不再问问严叔,这究竟是个什么奇怪的毒药,还会致使先天不全吗?
***
沈蕴之小心翼翼地回到屋内,他如今内功稍稍有了一些基础,掩饰行踪更加得心应手了些许。在周围的鼾声中重新回到塌上,他躲在被子里轻轻从怀中摸出了那个淡绿色的小瓷瓶。
他之所以那么难过,除了自己或许修行终生受阻的事实,还因为他意识到,若是他不能在这方面有所进益,大概现在这样和她一起修炼的日子也会很快结束。
他还记得对方说过,不久后会去学宫求学。
他原本想着他也可以和她一道去的。
他并不明白每次与她见面时,自己心里那种总想时间过得慢一些的隐秘渴望来自何处,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想和她一起去学宫。
要是能在那里每天一起上课修炼,不像现在这样只有晚上偷偷摸摸的一两个时辰,该是多么开心的日子啊。
***
今日回的这么早?
严叔。莫迟迟行礼,看见严叔果然还在月色中打坐。
她站了一会并未很快进屋,对方果然睁开了眼睛,很是平静地问道:什么事?
莫迟迟咧开嘴一笑,颇有眼色地凑近些,小心探问道:严叔可知道,有什么毒会让灵脉不全吗?
严叔闻言却只是微微皱眉,过了半晌才答:据我目前所知,没有,灵脉不全多为先天不足,极少有后天成因。
莫迟迟心中一坠,又问:那若是有人灵脉不全,岂非断了修行路?
大概是她这句言下之意太明显,严叔的眸光斜斜瞥向她,说话的声音却还是一本正经:你担心这个做什么?你的灵脉好的很,又是先天剑体,若是刻苦修炼,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莫迟迟讪笑两声,干巴巴道:多问一嘴以备不时之需嘛
若是先天灵脉不全,自然很难继续修炼,世间也少有补药可以治疗,除非人为修补,不过据我所知,鬼医谈郎已经仙逝多年,而后再不曾听闻有人能行此逆天之术。严叔拿余光瞧见莫迟迟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终于还是开口补充道:又或者还有芙蓉兰。
芙蓉兰?莫迟迟在唇间重复这三个字,直觉有一丝熟悉涌上心头,不过她没做他想,只是接着询问严叔芙蓉兰又是何物。
传闻仙魔大战之后妖族式微,唯一以花妖之身飞升成神的便只有风神,他的本体便是芙蓉兰。
那这芙蓉兰很稀奇?
自然是。严叔双手搭在盘坐着的膝盖上,顺着莫迟迟的话头继续道:芙蓉兰蕴含再生之力,几乎花开不败,本就是逆天而行,自然数量稀少,每一朵都是极有幸势躲过天罚才能顺利长成,说是奇珍之首也不为过。似当年风神与其兄长那样的并蒂芙蓉兰,更是闻所未闻。
也难怪人家得道成神了莫迟迟暗自低语,听这口气,要想搞到一朵芙蓉兰真是难得一批啊,那沈蕴之的不足之症怎么办?难道他就要这么放弃了?
她摸了摸鼻子,深觉有些难受,低声又问: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吗?
别的法子?严叔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幽幽的,缓缓道:别的法子,便只有有人心甘情愿用自己的本源之灵补上那点缺漏,却也不是治本之法,不过能维持五六载断续,受疗之人也还要面临灵力不足的问题,到时脉门已开,又不能时时得到灵力滋养,只怕痛苦会翻倍不止。
莫迟迟越听越觉得惨。
这这不是强行续时长吗?甚至还会反噬也不一定。
你这几日多注意些,严叔不知道究竟猜到多少,此刻却是重新闭上眼睛,语气恢复了寻常模样叮嘱道:你的本源之灵就快要分化出灵根了,灵根初生会虚弱几日,不必惊慌。
莫迟迟点头应是,又行一礼,回了屋内。
万事万物皆有灵,修行之人的本源之灵更是十分重要,像沈蕴之灵脉不全,他的本源之灵便格外脆弱,更无法分化出灵根和本源保护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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