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长袍和披着纱巾的女人穿梭其中,露出圆溜溜的眼珠子,打量着少见的外国人。
迟意跟在谢知南身侧,同样打量着四处。
空气里弥漫着当地人身上的香水味,扑面而来的浓郁芬芳,也谈不上芬芳,倒有些不适应的刺鼻。
迟意偷瞄谢知南的表情,拎着两个大购物袋的男人一脸平静无波的神态。
街角有一家路边摊,摊上挂着几十条各式各样的纱巾,黑色,蓝色,棕色,白色……繁复的花纹如神秘的经文,长长的纱巾在风里、在香气里飞舞。
阳光从油布棚子的缝隙落下,照亮一抹纯粹的浅绿色,漂浮在半空中划过温柔的剪影,迟意眼神一晃,情不自禁的走上去,抬手拿起那条浅绿色的围巾。
她半回身看向谢知南,乖张漂亮。
“你应该知道我是你粉丝吧,偶像?送粉丝一个见面礼咯。”
仗着是自己的粉丝,一路上东买西买。谢知南垂眼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包裹,语气淡漠:“送你这些还不够吗?”
迟意摇摇脑袋,瘪瘪嘴,故作忧伤道:“之前那条浅绿色的在回国时被抢了,我很喜欢的。”
说完,还拿一双盈盈处处的眸眼看向三步外的谢知南。
与迟意对视的瞬间,谢知南眉头微微一沉,其实很想问:不是给你钱了吗?自己花啊。
到底还是表现出了该有的涵养,谢知南替她结了账。
迟意用纱巾将散披着的长发系在脑后,灵活的手指打了一个蝴蝶结,余下的轻纱和微卷的长发一起在初夏的风中张扬飞舞。
她步履轻快的往前走去,谢知南跟在身后,抬眼正望见她随手扎的马尾。
迟意猝不及防的转身,抬手拍拍耳畔的头发,眨眼笑问:“好看吗?”
谢知南微愣。
迟意眼中的笑意竟比正午的阳光还要明媚自由。
迟意被他专注的视线看得有些害羞,尴尬地拍拍手,胡乱讲话:“我们去那边逛逛,我想买条裙子。”
谢知南跟上,188的身高比168的迟意,足足高了一个脑袋多。
他单手拎着两个购物袋,另只手适时地握住迟意的肩膀,将她从人群里隔离开来。
迟意只觉得胳膊一烫,心尖儿也跟着烫起来了,就像软软的雪糕被阳光照化了。
每次他细微的护着自己,迟意都想去看他一眼,偏偏他的手很快又放下。
不经意的温柔,只是礼貌的照拂罢了。
迟意买了两条连衣裙,去旁边男装店看了看,照着谢知南的真人比划,送了他一套。
这次倒是迟意结账,美名其曰:“粉丝送偶像,常规操作啦。”
谢知南没什么表情,都是自己拎罢了。他淡淡地看向迟意:“买这么多东西,看来你已经打算好在这里住很久了?”
迟意脸上笑容piaji一下没了,“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她视线扫过周遭,在落后的街头,最后看向不远处简陋的广场,有父母带着孩子在破旧的基础设施上玩耍,也有年轻人坐在台阶上唱歌,老人坐在一排排靠椅里……没有镇外的混乱。
却也正是如此,才让迟意顷刻间仿佛被人抽干了力气。
这里有多正常,躲在这里的人就有多害怕外面的动荡。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迟意沮丧着道。
谢知南沉默了片刻,迟意固执地望着他,似将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不对,迟意一直将自己当成救命稻草,虽不知这种盲目的认知从何而来。
对着那双无助的眼瞳,谢知南开口:“我会想办法。”
迟意道:“两天后,我们可以回去吗?”
这次,谢知南没有回答。
迟意心里的期望有多大,这一刻往下坠落的就有多快,惶恐地抓住他的胳膊,摇了摇。
谢知南不说话;迟意晃了晃,他还是沉默。
迟意希望他能回复一句,哪怕只是最敷衍的‘嗯’,他偏偏没法给出她最渴望的答案。
“你为什么不说话,”迟意小心翼翼的追问,“明明说好一周后会有航班的,你跟我说好的,谢知南。”
“局势有变。”谢知南道。
除了这四个字,他也说不出其他的安慰之词,至少迟意现在没有受到伤害,剩下的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我想回家!”迟意声音高了一些,双手握拳,彷徨的双目凝聚起一抹坚定的神采。
她朝谢知南激动道:“东部机场如果一直没法使用,我们现在就去圣山城,希伯堡还有斯罗玛,那边都有机场,我们飞欧洲转机不就好了吗?”
“回不去。”谢知南道。
迟意此刻的眼神充斥着最后的脆弱希望,眼底泛着清浅的水光,在太阳下折射的光刺痛了谢知南冷漠的双眼。
“回不去?”迟意仰头睁大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和了情绪,再看向从头至尾表现的异常冷静的男人。
“回不去是什么意思?”
“已经不是东区和几个城市的游行了,公路被人抢占,机场暴.徒占领,到处都是罢工游行的人,我跟你说过的。”
谢知南抬头望向遥远的天空,碧蓝清澈,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要变天了。”他说完。
“那我们怎么办?”迟意又摇了摇他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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