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哥后来去世了。”他说着,看了阮苏一眼,“他当时去找你,就是因为他哥去世了,他爸逼他回家,把他哥的房子也收走了,他是真没地儿去了。”
难怪他那天那么狼狈,连个行李也没有。
老袁有些嘲讽地笑了声:“这人也是有意思,一开始不闻不问的,仿佛根本没有这个儿子,结果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儿子没了,没人继承他的事业了,他又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了。”
他跟陈在野关系好,是真的很为他抱不平,笑里的嘲讽之意越来越浓。
“他刚刚跟人打架,一是因为这人提了他哥哥,二是因为说了你。”毕竟跟陈在野认识这么多年,很多事他并非不知道,只是平日里乐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顿了顿,又说:“今天那人你应该认识,叫李岐。”
阮苏一愣。
李岐以前是薛枞的一个狐朋狗友,在阮苏跟薛枞谈恋爱之前,这人还追过她。
后来她跟薛枞在一起后,就没再见这个人跟薛枞来往了。
想来是前段时间陈在野住在她那里,被他偶然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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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苏叹了口气。
刚刚他们进门时,陈在野只开了门口的廊灯,这边的大灯都没有开。
她倾身过去,按开沙发后面吊灯的开关,眼前陡然明亮起来。
陈在野依旧垂着眼,下颌骨绷得很直,阮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少年略显诧异地抬起眼。
阮苏轻轻开口,嗓音里似压了几分无奈,她说:“我们在在,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我竟然都不知道。”
第22章 “喜欢我吗”
她的声音轻缓, 虽然说着质问的话,语气里却没有半点质问的意思。
陈在野半跪在沙发前,炽烈灯光照着他过分好看的眉眼, 未及他反应过来阮苏话里的意思,阮苏的手指就突然抵在了他的下巴处。
他没用力,顺着她的动作抬起头来。
女孩倾身下来, 温软的呼吸里好像带着她身上所特有的香气,像是奶香, 又像是果香。
“怎么这么多伤口哦?”
她的嘴唇距离他的至多五厘米, 他微微往上抬, 就能亲到她。但她却毫无防范意识, 盯着他的脸看得专注。
陈在野的喉结轻滚, 声音依旧是淡的:“打架不就是这样?”
阮苏用镊子夹了片酒精棉,轻轻地点在他的伤口上:“以前是不是经常这么打架?”
语气极为平淡, 就像是随意的闲聊,像是怕陈在野误会, 她又补充:“我是说你刚来浅川的时候,我听老袁说……”
“姐姐心疼了吗?”
阮苏手里的动作没停, 只问他:“难受吗?”
陈在野眼皮轻抬:“还好, 过去这么久了……”
他是真的没什么感觉了。
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难过的, 刚开始在外婆家的时候,很羡慕别人身边都有父母陪伴, 他却没有。
那时候每天都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浅川。
后来,外婆去世了,他终于能回浅川了, 却宁愿自己不回去。
刚转学过来的时候,他因为外婆去世的事情,整日沉着个脸,不笑,也不爱跟人说话,于是那些看不惯他的人,寻着个“讲话带口音”的由头,变着法儿的欺负他。
那段时间他总是带着伤回家。
第一次带伤回家的时候,他其实尝试过去跟薛琮鸣诉苦的,那是他第一次尝试跟父亲撒娇。
结果,他还没开口,他却先一步留意到了他的伤口。
他的身影那样高大,走过来,蹙着眉,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跟人打架了?”
“是他们……”小小的陈在野,对父亲又是崇拜,又是惧怕,又是陌生。
可薛琮鸣根本没心情听他将一句话完整讲完,他打断他,语气里带了些严厉的意味:“在学校里消停点,你从小就不让人省心。”
一句话就浇熄了陈在野眼里猝然亮起的所有火光。
他后来总是想,他从小在山野间长大,薛琮鸣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去外婆家里一趟,至多也只待两天。
平日里,便是半个电话也没有给他打过了。
所以,他到底是哪里让他不省心了呢?
不过,既然都戴上了这个帽子,他索性就真的让他不省心了。
没人帮他出头,他就自己帮自己出头。
没人拯救他,他就自己拯救自己,或者说,直接跌进深渊里去。
他乍然看向阮苏,眼里是忆起往事时,复杂难明的情绪。
阮苏猝不及防撞进他的情绪里,手里的动作不由得缓下来,她涂得专注,双瞳里晕着浅浅的水光。
直到将整张脸上的伤痕都处理掉了,才直起身,结果手腕突然又被陈在野抓住,他直直地望向她:“身上也有。”
阮苏软着声音:“身上你可以自己涂。”
陈在野说:“疼。”
他抬着头,从下往上看着她,像是吃准了她会心软,阮苏只好说:“那你坐到沙发上。”
“好。”陈在野站起身,撩开自己的衣摆,上衣直接被他脱掉。
阮苏从沙发上下来,一转头,视线里就撞进一片触目惊心的白。
他是天生的冷白皮,晒也晒不黑的那种,高一入学那年军训,最后的大合照里,所有人都乌漆嘛黑的,只有他一个人在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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