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濯瞥见一旁快将脑袋埋进衣领中的徐太医,沉声开口道:“徐太医,这是怎么回事?”
魏濯语调平缓,却依旧似千斤重石砸在了徐太医的肩上,他扑通跪下以头抢地,“微臣罪该万死!”徐太医跪行至魏濯脚边,“是贵妃与刘统领!他二人拿我全家老小的性命相胁迫,我不得不从啊!我自知罪孽深重,但我家妻儿是无辜的,还望王爷您能绕过他们性命!”
徐太医一下下磕着头,血迹很快染红了魏濯脚下的青石板,见者皆于心不忍掩目不视。
那头白露与林念安也带回了一名黑衣人,“此人乃是高羟死士,我们抓到他时没能拦住他自尽。”白露说着又呈上了一块挂件,“王爷王妃请看,这是从此人身上搜出的信物。”
一侧的刘长空见势不妙转身便欲逃跑,尚未跑出几步便被一直盯着他的杜安拦住去路。
魏濯看了眼右相,最后视线落在了神情已有些癫狂的刘长空身上,“刘长空赵婉柔勾结外敌,弑君篡位,收押至大理寺,容后处理。”
杜安抱拳领命:“是。”
在杜安押着人离开后,寝宫内外终于恢复了平静,不少大臣还处在方才的变故之中尚未回过神。
“陛下驾崩,颁诏天下,举国同哀。”魏濯开口安排后续,“苏尚书,此间事宜由你与沈少卿主理,不容有任何差池。”
苏文昌:“微臣领命。”
随着丧钟在头顶回响,众人这才如梦方醒,在诚王与左相的安排下陆续出宫回府换上丧服,待寝宫外只剩下魏濯与左右二相时,刘稳山颤抖着手摘下了官帽,重重地朝着寝宫磕了三个头,起身之时他已泪流满面,他没有再拿起官帽也没有说话,缓步走出了宫门,素来挺直的脊背此时已似被压上了千斤重担,佝偻而苍老。
大殓礼后,已至傍晚,虽未立新帝,但魏濯作为唯一的魏姓王爷,代行皇帝之职也是合情合理,魏濯从承乾宫出来之时,殿外立了数十名三品以上的大员。
领头的乃是御史台周之铮,“国不可一日无君,臣等叩请王爷即位登基,以安民心。”
众臣皆随着周之铮跪下,“臣等叩请王爷即位登基!”
此时不远处太监通传,“沈太傅到!”
众人望去,只见来人除了太傅沈谓文,同行的还有一须发皆已苍白的长者,这人竟是早年间便已告老还乡的元老重臣上任御史大夫吴安年!
两位长者在沈家后生沈喻的搀扶下从众臣身旁走过,最后在魏濯面前站定。
只见吴安年与沈谓文各持半卷圣旨,吴安年苍老却依旧洪亮的声音响起:“先帝遗诏在此,诚王听诏!”
“朕嗣守祖宗大业十九年有余,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不敢有负先人所托,太子魏麟为朕之嫡长子即皇帝位,然其天资平庸非大才也,诚王魏濯乃魏氏血脉朕之亲侄,德器夙成聪慧良善,乃天纵之资。
朕今将此诏一分为二分别交由吴安年与沈谓文,若太子不贤,二人可持此诏出,另扶诚王即位,克承大统。”
吴安年掷地有声的宣读打散了众人心底的最后一丝疑虑,一时间万物寂静,天地间似乎只余初升起的清朗月光。
魏濯的目光落在这一卷小小的诏书上,眼前似乎又看见了那位睿智和蔼的君长,他郑重地接过这份初见天日的遗诏,朝着西方长长一礼。
众臣皆跪地叩见新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月后,新帝登基同日举行立后大典,改年号为承安。
远在日光城的林将军与林夫人亲自来盈都拜见帝后,并将林家军一半的虎符作为贺礼交还与新帝。
两年后,西崛军攻破高羟皇城,中原版图扩大至天啸谷外,林将军与林夫人终于得以重回盈都安享晚年,林如慕受诏回盈都官拜右相,林战自愿驻守日光城。
此后,苏惜言受封宁阳公主前往西崛王城与西崛王和亲,中原西崛签订修好条约。
从此历经了数十年战乱的边塞之地终于迎来了百年的和平交好,在此期间中原更是开启了帝后共治繁荣盛世。
后世史料有云,承安帝与林后鹣鲽情深相携一世,生同衾死同穴,乃给后世留下了一段传奇佳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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