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走后,青年才终于有空歇息一会儿了。
此时他们并不在燕家,而是直接到了知府的府衙里。
知府这一跑,陈秋便当机立断,将这府衙给控制了,封锁了消息。怕只怕是这城中有心怀不轨之辈,一旦消息散布出去,流民未到,府城就要大乱了。
他才走进内室,就看见了小姑娘此时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因为昨夜凌晨才睡,一向嗜睡
的小姑娘当然是还没有醒来的,他看了好一会儿,伸手捏了捏那触感极佳的脸蛋,见她下意识往他怀里滚,低笑了起来,便也合衣在她身边睡下了。
玉佩一闪一闪,又亮起来了。
*
姜小圆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隐约记得自己按下了那个去暴君秋那里的按钮。
一直等到了出现在了寝宫外面的时候,她还睡意朦胧,被寒风一吹却也清醒了过来。
今日出现的地方,却是在寝宫中。
应该是在昨日出了菩提院之后,他便已经好了,就回了皇宫。
姜小圆披上了一件斗篷遮住了寒风,推开了寝宫的门。
菩提院一别,她就一直没有再按下那个按钮了,她倒是很想来的,却也知道自己不能来。他不想让她看见的狼狈,她也不想自作主张,他不想她看,她就乖乖地不看。
可是再次出现在这寝宫的时候,她竟然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一直到走到了尽头,却见到了一个长身玉立的高大身影,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姜小圆顺着他所看的方向看去,却见得那里是她光秃秃的小葡萄。
她停了一下,又朝着他跑过去,从背后抱住了青年帝王的腰。
仿佛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也转过身来,将她稳稳地接住了。
她想问他在菩提院的时候过得如何,现在又好了些不?可是在抱着他的时候,她又觉得这些似乎不用问了。
过去了的苦难,那就通通都过去了吧。
从此以往,重光再也不会经历那样的时光,这是他的新生。
她抬起头来,青年看上去清瘦了不少,想来是在菩提院受了不少的苦,但是他此时的精神却是很好的,从前的他因为病痛,总是遮掩不住的疲惫,现在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像是一把蒙尘的刀,被吹去了灰,露出了里面寒光凌然、锐气四溢的一面。
姜小圆后知后觉才发现他现在穿着是黑色的蟠龙袍子。
他第一次束起了那头长发,戴了冠垂下的珠帘微微动,他微微眯起来的凤眼,此时的青年看上去竟然比平常还要威严了三分,竟然让姜小圆第一次认识到了一件事:
自己的男朋友,似乎真的是个皇帝。
这个认知让下意识给人一个熊抱的小姑娘第一次有了种不好意思的感觉,撒了手刚刚准备从人身上下去,还没有来得及动呢,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啊了一声,搂住了他的脖子。
一直到了被放在了书桌上,姜小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青年此刻的眼神是那么地炽热,带着此前少见地侵略性,仿佛是见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贪婪又肆意。
因为那珠帘的遮挡,也因为这身少见的装束,小姑娘被他看得第一次紧张了起来。
青年终于叹息了一声,“乖乖,我现在真想就吃掉你。”
被他说得心中一跳,姜小圆连忙凑上去亲了亲他的面颊,“不行不行,今天我要和你一起过年的!”
然后在他被亲得一愣地时候,她从他充满了压迫感的怀抱里钻出来,撒丫子就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叫着张德义,一副怕他要死的样子。
却见青年愣了一会儿,低低地笑出了声来,从一开始的低笑,变成了大笑。
*
不管是少年陈秋,还是如今的青年帝王,对于过年的概念都是非常模糊的。
在建章宫的年节,意味着无尽的刁难;在边关的时候,意味着犒赏三军、独自忍受的病痛;如今的帝王来说,意味着处理不完的政务,还有无边的孤独。
因为宫中是没有妃嫔的,一些老太妃也在自己的宫中过,宫里从来不操办年节,显得十分冷清,在千家万户都热热闹闹的时候,像是一座孤零零的鬼城。
但是今年似乎有一些不同。
姜小圆本来是找个借口跑掉的,但是看着光秃秃的寝宫,也上了心。
她叽叽喳喳地招呼着张德义这里那里,将那些从来不敢进入寝宫中的宫女们都叫了进来,开始剪窗花、贴对联、挂灯笼。
就连陈秋都被发放了任务:写对联。
姜小圆一边剪着窗花,一边看着窗边那个正在写对联的长身玉立的青年,他大概是这辈子第一次被要求写对联,对着红彤彤纸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下笔。
他的侧脸十分好看,姜小圆看着看着差点儿剪到了自己的手,但是回过神来,她又有点儿恼了。
实在他太会骗人,被他一哄她就要耳根子软,不管是梦里梦外,圆圆都悲伤地发现,自己好像都被吃得死死的。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可是刚刚被他看着的时候,她心中的危机感陡然而生,总觉得他的眼神非常危险,看得她有点儿发虚。
她正想着什么法子能够让这位陛下暂时不要对可怜的小圆子下毒手,脑海里突然间起来了一个念头,她计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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