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车厢通常坐不满,张怀谨定的又是单独的包厢。门一关上,几乎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安静又清凉。
张怀谨摘下帽子,在座位上坐了下来,长舒一口气:“素莹,我们安全了!”
姜素莹不像他那么乐观。
她心里有点恍惚,只是惶惶然朝窗外望,生怕在一团混乱又陌生的人脸里,又看到廖海平的身影。
张怀谨瞧出她的紧张,于是把西服外套解了开,让一个毛茸茸的狗头钻了出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贵宾犬突然看见光明,眨巴起绿豆似的小黑眼睛。左看右看,一脸无辜。
姜素莹吓了一跳,注意力果真被转移了:“你怎么把红果也带出来了?”
“我想我们要去上海很久,你一定会想它的。”张怀谨笑着解释道,“再说到了之后,头些天都不能外出,有它在也能解闷。”
这就是张怀谨的计划。
去上海。
从天津乘火车过去,大约要花上三天时间。其中一天半是去浦口,因为铁道就修到长江边上,没法继续了。接下来找地方宿一夜,再坐渡轮过江。之后包辆人力车到南京站,改乘半天火车,才算到了地方。
一路极为曲折,变数颇多,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了——若是留在保定或是燕京,离天津太近,更不安全。
况且张怀谨选定去那里,还有一点小心思。这是素莹第一次开口央求他时,提到的想要去的地方。
这点心愿,说什么也得实现。
“这行程保险么?会不会被旁人知道?”姜素莹有几分不大放心。
这就不得不提到张怀谨的聪明劲了。
“这次去浦口的票,是用父亲秘书的名义定的。”他有点得意的解释起来,“我又用我的名字定了两张票,是去汉口的。这样若是廖海平查起来,也定然会觉得我们要去汉口了。”
姜素莹几乎要诧异起来——老同学居然有这样的脑子,她先前确实是小看他了。
而一提起廖海平,张怀谨突然又气愤起来:“是我太傻了,竟然没能在饭店就辨认出,他就是你说过的那个恶人!若不是你留下消息,我好好去查了一番,简直不敢相信这些天你是如何过来的!”
话到这里,张怀谨颇有些心有余悸:“如果我当时错过你的讯息,你就真的要和——”
姜素莹此刻连“廖海平”这三个字都不大想听。
车上那湿热的吻一下子又浮现在记忆里,让她心里难堪。她不自觉舔了下尚在刺痛的嘴角,顿了顿,打断对方:“怀谨,别说了。”
张怀谨一愣,马上附和道:“好,不说了,不说了,都过去了!”
前方只有光明的未来,他和姜素莹的未来。
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在他以为碎到捡不起来时,爱情又回来了。果然他天天治病救人,老天都看在眼里,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张怀谨想到这里,突然害羞的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白牙:“素莹,我这事是不是办的还可以?”
当然,简直漂亮极了。
姜素莹立刻回道:“等到了地方,我一定好好偿还你。你有什么想要的么?”
张怀谨在物质上极大富裕,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少。他倒是想要姜素莹喜欢他,或者能拉一拉手也成。
当然这么大胆的话语,他是不敢说的。
最后他憋了半天,吭哧出一句:“又不急这一时半会的,以后再说罢。先吃点水果——你看,我带了鸭梨来。”
说完从皮包里抽出个小木盒,打开之后,里面全是切好的雪梨块,白生生的。
合着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逃跑计划,在张怀谨看来倒有几分像是去踏秋——狗带上了,连吃的都带上了,真是无所畏惧的孩子气。
大抵缺心眼也会传染,姜素莹提到嗓子眼里的心,好像也放了些下来。
而就在他们谈话的功夫里,火车启动了。
烟囱喷出滚滚白烟,尖锐的汽笛声夹杂起发动机的轰鸣,震耳欲聋。车轮不管不顾的碾压过钢轨,呼啸向前。
繁华的天津城很快不见,郊外是泛着黄灿灿的麦田。一片片一排排,像金子做成的水。间或点缀起几间潦草的家舍,还有一闪而过的农户在忙碌。
好一幅人间烟火气。
车上响起列车员的叫卖声,张怀谨想着买一份报纸,便把包厢门拉开了。
隔壁的客人应是一上车就发困,这会儿打起鼾来。此时小呼噜透过敞开的门缝,一声接着一声传进姜素莹的耳朵,明明聒噪,却让她心里踏实。
一切终于有了实感。
是的,都是真的。那些让她困扰的、压迫她的东西,都被留在身后的那座城市里,不复存在了。
姜素莹忍不住胸膛剧烈起伏起来,几乎想要无拘无束的大喊。
这是真的——她真的逃出来了!
怀里的小狗察觉出她的兴奋,跟着凑热闹,猛摇起尾巴。姜素莹心下放松,终于能够被它这滑稽模样逗笑了。
她捻起一块梨子,低头问贵宾犬:“你爱吃梨么?”
红果不爱吃梨,嗅了一下,兴趣缺缺的在她膝盖上躺了下来。
狗不吃,水果也不能浪费,于是姜素莹自己咬了下去。梨子熟透了,漾出的汁水冲淡了残留在唇齿间的苦。这点苦意连同廖海平暴烈的吻一起,全都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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