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回归政事,秦夜天便有些懒懒的,声音哀怨如怨妇,“原来本侯并不了解公主。”
元嘉:“?”
秦夜天松了元嘉下巴,拿着元嘉茶盏喝了一杯水,一唱三叹道:“本侯还以为,公主性子淡泊,不喜政务,更不喜欢参与旁人的事情,不曾想,公主竟会期待明日有个好大儿来唤公主阿娘。”
元嘉:“......”
说完话,秦夜天手指把玩着錾金莲花纹的茶盏,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睛却笑眯眯看着元嘉,似乎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又似乎在等着她承认一件事。
一件她也喜欢他的事情。
元嘉有些不敢看他的眼。
可若这个时候不敢与他对视,便是掩耳盗铃,她不想输了气势,便掐了下掌心,抬头看着秦夜天含笑凤目,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我为什么不期待?”
“以前性子薄凉是因为没得选择,现在,我想当库罗太后。”
秦夜天摩挲茶盏的手指微顿,懒挑眉静静看着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库罗虽小,但也是一个国家,一国太后不比世家贵女强?”
元嘉一脸期待,“升官发财死老公,多好的事啊!”
秦夜天:“......”
虽然不知道老公是什么意思,但这话依旧让人很不爽,甚至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决策是否正确。
但看她一脸跃跃欲试,他还是勉强压下自己心里的不满,放下茶盏,手指绕着她垂下来的长发,一圈一圈绕在她脸侧,隔着她的发抚弄着她的脸,漫不经心道:“公主的太后之位只是暂时的。”
“待库罗与北狄事了,本侯便带公主回洛京,三媒六聘,十里红妆迎公主为妻。”
元嘉呼吸微窒。
这句话与刚才的情话不同,刚才的情话暧昧至极,气氛烘托到极致,让人丝毫不怀疑下一刻便是共赴云雨,而这句话,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像是随口而说,叫她不必当真,但她却知道,不是这样的。
他的话,越是轻描淡写,越是掷地有声。
他是真的想娶她的。
不是露水情缘,也不是借她身份的权/色/交/易,是真的想与她白头偕老生死相随。
心跳在这一刻再次失控。
砰砰狂跳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怀疑会吵到他。
毕竟俩人挨得近,她的心跳也的确在疯狂叫嚣。
好在他说完这句话便没再继续往下说,只是手指往下,拢了拢她衣襟,“公主既然想做库罗太后,那本侯便期待公主明日的大展身手。”
他身体微微前倾,亲了亲她额角,而后一撩衣摆,起身下了凤撵。
脚步声渐远。
秋夜的风格外喧嚣。
白鹭转花的灯具透出来的灯火摇曳又迷离,丝丝缕缕映照在元嘉脸上,元嘉慢慢抬起手,手指覆在他亲过的位置,发现那个地方很烫。
就像,在发烧一样。
原来这就是两情相悦。
莫名的,她突然开始期待他所说的库罗北狄事了,有没有三媒六聘,有没有十里红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是他就好。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都不可理喻。
元嘉唾弃着这样的自己,但也喜欢着这样的自己。
心里有期待,做什么都精神奕奕,次日清晨,元嘉起了个大早,待珊瑚打着哈欠带着女官们来给她梳洗,她第一次对自己的衣服发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不要素雅,要隆重。”
“今日画斜红妆,戴花树。”
花树是这个时代女子最为隆重的饰品,类似明朝的发冠,但比发冠更好看,华贵但不死板,飘逸但也威严,层层叠叠的珠翠,一条又一条的璎珞,尽显盛世大国风采。
似这种贵重饰品,一般的贵女是没有资格戴的,只是她是和亲公主,又是未来的库罗王后,陪嫁里自然有这些东西,只是以前她觉得太隆重,一直放在箱子里连打开都没打开过,现在不一样了,今天是她成为库罗太后的日子,她当然要怎么隆重怎么来,怎么漂亮怎么来。
元嘉的反常让珊瑚并一众女官颇为意外。
“女郎,库罗王昨日刚死,您这样怕是不合适吧。”
珊瑚一脸复杂劝道——虽说她也知道她家女郎不想嫁给库罗王,恨不得库罗王早死早投胎,但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一做的,哪有刚死了丈夫便迫不及待打扮起来的?
这会让库罗人怀疑她们压根就不是来和亲的。
元嘉看着瑞兽葡萄镜里的自己,态度十分坚决,“放心,今天绝对合适。”
珊瑚:“......”
行吧,她家女郎已经安耐不住终于熬死夫君的狂喜的心了。
珊瑚心里腹诽着,按照元嘉的要求打扮着元嘉。
很快,她脸上不复杂心里也不腹诽了——秦夜天的卫士过来了,邀她家女郎去秦夜天营帐,并在路上说出了邀她去营帐的目的。
显而易见,她家女郎的身份变了,还未出嫁就死了夫君,还未成婚就成了一国太后。
珊瑚:“......”
玩还是侯爷会玩。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行为让她叹为观止。
与珊瑚的一言难尽相比,元嘉则显得轻松多了,仪态万千往主位上一坐,笑眯眯看着贲陶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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