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若在手,天下尽归,花虽娇艳,却非独一无二。
二皇子羽翼未丰,却非鲁莽之辈,有此一招必有下文。
“相爷。”躲于暗处的巧月适时出现。
东宫承未瞄巧月,径自捡起地上的纨扇,微眯着眼轻嗅着余香,随口问道:“这几日可有异样?”
“一切如常,三餐颗米未剩,白日也大多看些诗词小赋。”望见东宫承着迷的神态,巧月心下一凉,咬唇垂了首。
“巧月,你虽跟随在此,这差事可不能小觑,多看多想切莫只看表面。”东宫承以扇轻撩过锦带花瓣,信手捻下一朵置于鼻下:“才去了父亲,家中一片败相,试问她可还会有闲情逸致品诗论句?”
“相爷说的是,奴婢愚钝。”巧月语调惶恐的应着:“二殿下也吩咐时刻注意四小姐动向,可四小姐的日常起居均不加以掩饰,却无看出破绽,也无与外界通信,似乎安于现状。”
“呵呵。”东宫承扯唇冷笑。
二皇子已娶的三位妻妾背景各个显赫荣耀,如今“囚凤”岂非无企图?
可若想一举两得?江山、美人又岂能尽归他手?
今日这一幕,东宫承早有预谋,用他之口道出二皇子别存用意,令凤兮本就生了戒备的心平添三分计较。人的心一旦生了旁支便再难挽回,已萌生他念的凤兮岂能例外。
在凤兮留住小院的第十日,宫中生了细微异动。
在十三精甲铁骑的护送下,承奚王的车架一路行往宫中。按照以往,十三铁骑留于宣德门外,承奚王跟着领路的太监总管费忠仁一人直往“萧乾宫”而去。宫中有武将觐见须解剑的惯例,然而此次承奚王佩剑在身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均心里揣摩莫非是皇上授意免礼?
夏献帝过分信任承奚王,朝野中早有议论。对于闲言碎语,文臣弄使暗箭伤人,承奚王只冷笑视之。兵马大权在握,他心中尚不足为快,求而不得或望不可及的才令人神往,承奚王渴求权力之心从不遮掩,不论世人如何评判,亦不愿受旁人钳制,所求所盼势在必得。
“你要记住,你注定是王者,日后的坎坷绝不能退缩!”低沉沙哑的声是弥留在世间最后的托付,绝不会因时日的久远而淡去。那人刻于谈辛之心底的哭泣、怨恨永不磨灭,挖空了血肉,深埋于内脏,如利针穿线揪住所有的痛觉。
“王爷,别嫌奴才多嘴,这几日啊皇上正犯愁呢。”太监总管费忠仁那声哑的犹如被踩住脖子的乌鸦哇哇嘶吼。
微抬首,日头躲进了云后,掩去温度放任阴冷的气流向地面,
两人一路行去,途径细水潺潺的“青石御湖”,曲曲廊道直通往湖心小亭,湖水浮萍,时隐时现斑斓彩鱼畅游其中,欢快自在。先皇后独爱此处,那时湖中莲花朵朵清香袭人,引人驻足轻嗅片刻,心旷神怡。前年,尹皇后令人拔去香莲,投以彩鱼。绿水荡漾,芳香不再,彩鱼更是死了一波又一波,难以养活。
岸边,两三身穿藏青色广绣宫装少女婷婷而立,面向这头频频投以春眸,隐隐含情,各各轻纱软缎,玉 体妙曼,羞涩的面庞青春姣好——正是备选侍寝的宫女。
若非被裹上寝被送往奚献帝所住的萧乾宫,便要等太子点唤一夜风流。服侍了老皇帝,翌日便有尹后“慰问”再无活头,服侍了狂妄太子,却料不到哪日会被虐待致死。但凡想谋个活路的均将心思投放在觐见的官员身上,而承奚王、二皇子乃当首选。
“王爷,这宫女可都是经验老道的嬷嬷们一手调 教的,赎奴才斗胆问句,您可有中意的?”费忠仁细眼飘了眼,谄笑开口。
谈辛之不语,眼眉未扫,步子果断。
费忠仁轻咳了声:“听闻这景门四小姐姿色卓绝,绝非等闲庸脂俗粉,怕是奴才见了也难以清静。王爷英雄盖世,自然当配佳人了。”
说话的功夫,两人已行至了萧乾宫外。小太监通传了,谈辛之一路直入,殿外费忠仁嗤笑一声扭了身往来处而去,经过青石御湖指了那几名宫女,细目眯成了缝,轻哼一声:“你俩今儿晚就去太子那儿侍候,给本公公小心着点!”
两宫女膝盖一软,花容失色。
“侍候的好有赏,侍候的不好……你们家里也有人料理了。”
命运遭受宣判,两宫女已面色惨白,魂飞魄散。
今儿本是费忠仁挑了她们来向承奚王示魅邀宠的,事成了不但出得这随时小命不保的深宫,还有幸博得一侧妃位,未料到承奚王一眼未瞄,如今徒剩被送往太子那儿受糟蹋的下场。
费忠仁冷哼一声:“后儿可就是宫中盛宴,太子殿下赴宴与否就看你俩的功夫了,这可是最后一次机会,别怪本公公不仁慈!”
两宫女乍听之下,喜颜逐开。
献元十六年 秋
宫中大摆筵席,排场虽大却也不是稀奇事儿。不过此次除了突返京城的二皇子,一直远离盛宴酒色的承奚王也在赴宴之列。
文臣以丞相为首,五品以上皆有幸受邀,武将以承奚王为首,举凡盘踞京中将领皆有资格觐见。对此文臣颇有微言,均被丞相一力压下。此宴以尹皇后的做主,用“文臣、武将应加深往来,有助朝政”的说法举办,名目牵强,听闻令人不解。
究其内幕所知不多,论说有无阴谋,就只有尹皇后、承奚王、二皇子、丞相、太监总管五人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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