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临风一下慌了, 什么男宠不男宠的全抛到脑后,箭似的冲到连隐炼身边,小心翼翼地扶起人抱进怀里。
昏过去的连隐炼一扫先前的强硬, 又恢复了那副软软的模样,长睫微颤,看上去脆弱又惹人怜爱。
念念?聂临风微微蹙眉,唤他的声音放得又轻又缓。
连隐炼只是微微皱眉,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鼻子里还发出含含糊糊的呓语,一看就知道是睡着了。
聂临风一愣, 眸中的冷意瞬间消散,将人托了托抱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膝弯,把人轻抱了起来。
你你、你不要、不要欺负哥哥!一个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聂临风循声看过去,发现刚刚被他赶走的小乞丐根本就没走,一直躲在暗处偷偷看着。
聂临风不太明白连隐炼捡这些小孩回来有什么用,便也没搭理, 抱着人就要走。
你、你不能走!小乞丐急了, 飞快跑到聂临风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他, 脸上满是焦急。
他其实很怕聂临风, 一来就赶人,凶巴巴的, 怪吓人的。
但这个哥哥是好人,如果被带走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聂临风倒真的没走了,只是淡淡扫了那孩子一眼:走开。
不、不行!哥哥是好人, 你不可以欺负哥哥!
聂临风挑起一边眉: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
哥哥说给我们吃的!小乞丐急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多说点什么,但一时半会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瞪着眼睛固执地张开手拦住聂临风的去路。
那模样,跟连隐炼倔起来的时候竟然有点像,看得聂临风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石头!
他们这些小乞丐哪来的名字,这就是个代号,随便捡着什么就用了,方便别人叫罢了。
好,小石头,你告诉我,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聂临风说着一顿,又朝屋里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些人,又在这里干什么?回答了,我就不欺负他了。
这问题倒是不难回答,小石头把连隐炼跟他们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又看了屋里一眼,说:那些人昨天才来的,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干嘛的。
昨天?聂临风垂下眸子看向怀里的人,他记得谣言已经出现好几天了,人却是昨天才来的。
这小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他每天都来吗?
应该是吧。小石头犹豫了一下,看了睡着的连隐炼一眼,他有点不知道这些事可不可以说。
聂临风点点头:来干什么?
不、不知道,我也不是每天都来小石头说着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聂临风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继续说道,前天有戏班子来,哥哥请我看了,还给了我好多甜甜的糕饼。
只是听戏?
小石头点点头:哥哥好像很累,脸都白的,看到一半的时候还睡着了。
聂临风想了想,大前天的折子很多,连隐炼白天出去了,晚上估计熬得很晚,他那天上早朝的时候,精神的确不大好。
昨天呢?
不知道。小石头又摇摇头,怯怯道,昨天哥哥去牙婆那,我也跟去,他给我买了包子吃,我就没来了。
聂临风又看了怀里的连隐炼一眼,越发弄不明白连隐炼到底想搞什么。
他唯一能知道的,就是自己大概是误会连隐炼了。
我只是带他去看大夫,不用担心,回去吧。聂临风说完,抱着连隐炼往屋外去。
小石头还有点不信,又不敢说什么,就悄悄跟在后面,看聂临风抱着连隐炼上了马车,马车又跑到大将军府前。
他听老乞丐说过,大将军是好人,所以住在里面的肯定也都是好人。
但小石头还是不放心,又在将军府外守了好一会,直到将军府里出来一个人,将他拎了进去。
聂临风自然不可能去找大夫,就算连隐炼真的生了病,也该传太医才是,何况将军府里本来就有大夫。
怎么样?聂临风目光看向手指搭在连隐炼腕上的人,那人须发全白,但红光满面,精神矍铄,颇有点仙风道骨。
能有什么事,就是睡着了。老人无语地看了聂临风一眼,嘟囔道,一点小事咋咋呼呼的。
就是睡着了?聂临风蹙起眉,看向躺在床上的人,不是累着了?
老人嗤笑一声:你累死他都不会累着。他说着收回手,又斜斜地看了聂临风一眼,还是要我给他扎两针,你心里才舒坦?
聂临风:不必了。
他又看向连隐炼,伸手过去,手指在连隐炼脸上轻轻划过,滑腻的触感让心里一阵柔软。
他现在怎么样了?
不是说了老人话说一半又顿住,明白过来他意思,朝他摆摆手。
聂临风点头,起身离开了房间。
小石头就等在外面,他忽然被拎过来,怕得不行,揪着衣角局促地站在院子里,他不敢乱跑,但一双眼睛却又忍不住好奇地四处看。
聂临风看见他,就好像看见了幼年时的连隐炼,只是连隐炼要更活泼、更大胆一些。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连隐炼的时候,他才八岁,父亲出征前进宫面圣,他跟着去了,当时皇后和两位皇子正巧也在,他就是那时候见到了三岁的小皇子连隐炼。
小皇子并不怕生,见到他立刻迈着小步子走过去,好奇地打量他。
聂临风没应付过那么小的孩子,一时有些无措,木头似的站着,也不敢说话,就这反应倒是惹得小皇子的兴趣,拉着他的手,奶里奶气地问他:你四随啊?
姜雁岚在旁听着,忍不住笑道:什么你啊你的,人临风比你大了多少岁,是哥哥。
小皇子闻言咬着手指看着他,一双眼晶亮,星星似的一眨一眨,似乎是在思考该不该叫,好一会才弯起眼睛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哥。
聂临风脸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地叫了一声小殿下。
那时候的连隐炼,小小一个,软软的,粉嘟嘟像个小团子一样,话都说不清楚,但就是不依不饶地要跟他玩,拉着他在宫里到处走,像模像样地给他介绍皇宫。
后来聂临风要走,连隐炼还拉着他的袖子,问他什么时候再来。
看着那双期待的眼睛,聂临风竟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结结巴巴将话推到大人身上:等、等父亲回来。
辣四什么时候?
快则三、三两个月吧
那个岁数的连隐对时间还没有很清晰的概念,只知道要很久才能再见到聂临风,眼睛瞬间就红了,闹着要留聂临风住在宫里,闹得皇上皇后都哭笑不得,最后竟准了聂临风以后可以进宫陪陪小皇子。
离开的时候,连隐炼还拉着聂临风,把自己藏在身上的糖分给了他,奶里奶气跟他说:以后不叫小殿下,我叫年隐念。
念?
念!连隐练也跟着念了一遍,发现聂临风说的好像跟自己一样,嘟着嘴也不知道怎么纠正,便不说了。
于是聂临风成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叫他念念的人。
想到这事,聂临风神色柔和下来,看着小石头的目光也没那么凶了。
他问道:你跟着我干嘛?
哥哥。小石头低着头不敢看他,手指紧张地搅住衣角,声音弱得几乎只有气音。
聂临风闻言唇角翘得更高了:才见过几面,这么上心。
小石头没说话了,他长这么大,对他好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霍姐姐算一个,哥哥算一个。他知道自己没用,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就只能这样跟着。
想保护别人,就要有力量,你这样什么都做不了。
小石头似懂非懂地听聂临风说,有些茫然:那要怎么样才能有力量呢?
聂临风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你想学东西吗?
想。小石头点了一下头。
可能会吃苦。
小石头还是点头:想。
聂临风点头,唤了人来,交代几句后让人将小石头带了下去,这才回到门口去等着。
过了一会,老人背着手从屋里出来了,鼻子里还哼着不着南北的调子,看见聂临风后只说了四个字。
魂归本位。
听见这四个字时,聂临风微微愣了一瞬,一直提着的心落了下来,又落不到实处,飘飘忽忽的,翻滚成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
这么多年过去了,回来的人,他心心念念的人,还会是他记忆中的样子吗?
多谢先生。聂临风朝老人躬身行礼,恭恭敬敬的,一点没有传言里那个架空皇帝自己掌权的恐怖模样。
老人反倒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冲他摆摆手,说:我也没做什么,你还是快进去吧。
聂临风这才回了房间。
连隐炼还在睡,他睡相不好,就躺这么一会枕头已经移了位,抱着被子半蜷着身子,像一尾准备入锅的虾。
聂临风伸手拉了一下被子给他盖上,但连隐炼又挣扎起来,鼻子里不情不愿地哼哼,手四处摸找,没一会又把被子堆起来抱在了怀里。
聂临风见状也不再跟他作对,起身去拿了两件衣服给他盖上,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忍不住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角。
是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人总是会变,反正回忆可以创造,只要还是他,什么都好。
*
连隐炼这一觉睡到傍晚,睁眼的时候看见的是墙壁,他迷糊糊地回想了一下自己不小心触发的关键词,大概是大夫,这是他触发的第三个关键词,对连隐炼这个皇帝来说是个很冷门的词,如果不是今天出宫估计也不会中招。
但过了今天,他就不用再担心听到什么词忽然睡着了。
福瑞。连隐炼揉了揉眼睛,坐起身伸了个懒腰,什么时辰了?可以吃饭了吗?
想吃什么?
聂临风的声音回应,连隐炼吓得整个人一僵,伸一半的腰差点给闪了,转回头惊恐地看着聂临风:你怎么会在这?
他问完就意识到自己这问题有点蠢,看清环境后他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延和殿!
想吃什么?聂临风放下笔,低头揉了揉眉心。
其实他记得连隐炼爱吃什么,但太久了,他已经不确定自己知道的到底是不是连隐炼喜欢吃的了。
连隐炼撇撇嘴,没有回答。
他可还记得自己在跟聂临风吵架呢。
哼。
还在生气?
连隐炼不说话。
念念?
连隐炼还是不说话,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脸。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听见聂临风声音,尤其叫他念念。
他才不想当替身。
聂临风见状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房间。
连隐炼也不动,就对着这屋子发呆。
他上回也是住在这,屋里的味道还是那样,冷冷的,跟聂临风身上的一样,像这样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那股香气就更重了,好像整个人都扑到聂临风怀里似的。
说起来是聂临风带他回来的吗?
怎么带的?
背他?抱他?还是直接拖回来的?
最后那个好像比较有可能。
连隐炼狐疑地放开被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身上,确定没有疑似的伤痕才松了口气,但原本因为糟糕的睡相而散乱的衣服,便滑了一些,露出白皙的肩颈。
聂临风再回屋时掌了灯,烛光正好照见这一幕,手一抖,烛火差点灭了。
偏偏当事人还无知无觉,看见他来,立刻转过身去不看他,后颈就那么毫无防备地暴露给他。
聂临风的心跳快了一点,他想起老人方才说过的话,心上微微发热,左手紧攥着试图忍耐下冲动,脚步却不自觉迈了出去。
走到床边,聂临风很小声地唤了一声念念,同时右手已经伸出去,在连隐炼后颈上轻轻捏了捏。
连隐炼立刻扫开他的手,转回头横了他一眼,像只维护领地的小兽似的,凶得很。
但聂临风却笑了,冲他生气,总比不理他好。
洗把脸,起来吃饭。连隐炼心情很好,语气几乎是哄着,轻得好像怕碰了易碎的花瓶。
但连隐炼还是不出声,就是瞪着他。
要在房里吃?还是出去吃?聂临风又问。
连隐炼依旧不出声。
聂临风叹了口气:到厅里吃,记得出来,别跟身子过不去。
他说着走了,没一会便有人端了水进来,连隐炼立刻起身洗脸去吃饭。
他才不跟肚子过不去。
但他忘了,这是大将军府,说了要吃饭,聂临风当然也在。
连隐炼一直以为在皇宫里对着一群低头不语的人吃饭、还老被撤走菜已经很惨了,现在才发现对着聂临风吃饭更惨。
这人不声不响的,动作轻得你经常会忘记他的存在,但却会忽然往你碗里挟菜吓你一跳,最最要命的是,冷着一张脸看着都没食欲。
想到这连隐炼心情又差了点,好在大将军府的伙食不错,菜都是他爱吃的,还是勉强能接受的。
看连隐炼吃得满眼都是满意,聂临风心里也舒坦。
口味倒是没变,就是人有点傻乎乎的。
或许他应该给他的念念一点时间。
念念。聂临风唤了连隐炼一声,他知道连隐炼在气头上,八成又是不理他,便也不强求,自顾自说道,宫中舞姬都是精挑细选,宫外的比不得,再不济后宫娘娘们也是会的,没必要特地出宫。
连隐炼果然没回答,只是奇怪地看着他。
聂临风继续说道:若你真喜欢宫外的,也可以请进宫去,戏班子也是一样,不要再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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