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北方基本可以排除。
事发地在万梅山庄,地处东京与山西的交界,往北,一条大河波浪宽,再次排除,往东,道路平坦,一览无余,也不太可能。林默设身处地的想,假若她被追杀得走投无路,一定往最障碍物最多,最好躲藏的地方跑,最好跑到人堆里,大隐隐于市。
那就只能是西或者南两个方向。
就如今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来看,俩人必定在人群之中来过一场追逐战。
西边是平原,南边下了山就是集市,他八成是往南边去了。
她来到万梅山庄,顺着南边的路一边走一边打听,靠着一点点蛛丝马迹,总算在一个夏末初秋的夜晚见到西门吹雪。
他一路追着陆小凤跑到了京西南路,此地南靠武当山,北挨洞庭湖。
这个洞庭湖跟林默知道的那个洞庭湖是不是一个湖林默不知道,她只知道西门吹雪想杀陆小凤的决心有多强烈。
没有大恒心大毅力的人是决计不会追到这种鬼地方来的。
她进入了一个鸟都飞不进来的,莽莽密密的原始丛林,树木遮天蔽日,即便是白天也没有多少光能透进来,它就像一个牢笼,像一个洪荒巨兽张开它的血盆大口。
晚上,林默打着手电筒,踩着湿软腐烂的树叶,听着不时响起在耳畔的,古怪瘆人的声音,几乎要哭出来。
她毫不怀疑在这种地方随时会钻出一条比她人还高的森蚺巨蟒。
因为她在白天的时候她还在水沟里看过一条花斑巨蟒,能吞下一头野猪的那种巨蟒。
巨蟒看见她几乎吓成一根麻绳,她看见巨蟒魂儿飞出去一半。
两两相望,彼此都不太敢动,后来巨蟒认输,飞快逃窜。
夜色已深,林默此时此刻的心情跟与巨蟒相遇时差不多。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相信白天里那个小叫花的话,傻了吧唧的进到这种地方来。
她迷路了,从下午就开始迷路了。
各式各样的指南针她手里一大把,方圆十里的树木都被她刻了一遍还是走不出去。
就在林默想着不行就用乖离剑犁一条路出来的时候,她听见有人在背后叫她。
“林默,是你?”
声音冷淡疏离,包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林默回过头,手电筒晃在那人的脸上。
是西门吹雪。
他站在远处,用一种莫名期望的目光打量着她。
他道:“果然是你。”
林默冲上去,一边跑一边喊道:“陆小凤呢?他在哪里?他有没有事?”
西门吹雪不说话,也不想说话。
“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我一路追过来就是想问问,传言是真的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我总觉得,陆小凤不是那样的人。”
西门吹雪静默无语,手捏紧了剑,他笑了。
这笑容带着说不出的冷漠讥笑之意,冷声道:“他是正人君子,他深有苦衷,他做什么都是误会,在你眼里,我岂非是个只会杀人的匹夫?”
语气淡淡,神色落寞萧索隐秘在黑暗之中,他的眼睛转向别处,落在群山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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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当然是假的,侍女也是虚构的,谁让西门吹雪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呢(摊手)
第96章 暗器
西门吹雪的语气平平淡淡, 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但这句话本身就有一种强烈的怨气和委屈。
两相结合,林默有点摸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她从来都不是个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的人, 尤其是像西门吹雪这种冷漠到几乎没情绪的人, 能说出这种话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林默道:“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就问这一句, 无论真相如何,我都马上走, 决不干预,也决不插手。”
西门吹雪已经想走了, 但他的腿背叛了他, 他本也不想说话, 可嘴偏偏就发出了声音,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接着道:“这片林子是会吃人的, 里面藏着数不清的危险, 稍不留意就会没命。”
林默道:“我进来之前那个小叫花也是这么说的。”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从东京跋山涉水一路寻到这, 甘冒奇险,只为了要一个真相?”
“原来你也觉得这里很危险啊。”林默道:“我在这片丛林里走了四个时辰,短短四个时辰我就遇到了蛰伏的蟒蛇, 狩猎的狼群还有被猛虎追逐的野猪,我翻过了两座山也找不到一点能喝的水,一口能吃的东西,我看着天慢慢黑下去, 看着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我也想不明白你放着万梅山庄的富贵繁华不要,跑到这种地方来荒野求生,只是为了追杀陆小凤?”
“我不相信, 我不相信陆小凤会做出那样的事,他虽然风流花心, 但决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你追杀他一定有隐情,我想知道为什么。”
她抬头,只看到遮天蔽日的树木,一点点月光被割得支离破碎,夜色浓郁,看不清西门吹雪的脸,只能听得出他的呼吸声,以他的内功,能听到如此明显的呼吸声,只说明了一件事。
他很紧张。
哪怕是紫禁之巅,哪怕是生死一线,他都不曾如此紧张,他也只有面对一个人时才会露出这样的姿态,现在这个人在逼问他。
被逼问这种事更是从来不曾有过。黑暗模糊了他的面容,模糊不了他的心,也只有在这样的黑暗中,他才能以如此放肆的姿态盯着她的脸看,他听着她的声音,脑子想的是,“这是她第一次同我说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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