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无一例外,都是美梦,让人舍不得醒的美梦。
然而身为普通老百姓,再舍不得醒又能如何呢?他们既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更不知道是怎么结束的,鬼神之力降灾也好,老天爷的恩赐也罢,他们都只能被迫接受,有个别乐观主义的迅速调整好心态,拍着树干道:“嘿,今年开春省柴火了,都别动啊,这一块是我家的。”
也有个别调整不过来的,把碎裂的白布条缝吧缝吧连接好,然后把自己重新捆里边,往树干枝蔓上一挂,迎风飘舞,就想再来一觉,把美梦续上。
这些人里,并不包括那些身怀绝技,消息灵通的江湖人。
这样惊悚而奇异的怪事,这样庞大的手笔,若是“人”为,那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大魔王,林默。
她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取代成了江湖顶流。
至于搅风搅雨罗刹牌?那是什么东西?完全不记得了。
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只关心那轮血月究竟是不是林默的手笔,她又为何要这样做?
木屋里,孤灯下。
木屋小而逼仄,只有一套桌椅,桌子上放着一只琉璃灯盏。
琉璃灯盏下坐着九个人,九个名满江湖的人,分别是楚留香、花满楼、木道人、独孤一鹤、薛衣人、以及四大名捕。
这些人中有人住在江南,有人住在蜀中,有人住在湖北,更有人漂泊无定,四海为家。
论身份,这里面有浪子,有富豪,有开山立派的宗师,有闲云野鹤的道士。
能将这些人聚齐的也只有神侯府座下的四大名捕。
天下间能让四大名捕联手办的案子并不多,能让四大名捕联手办两次的,普天之下,也只有一个林默。
“关于她展现的神乎其技的功夫的说法有很多,流传最广的是两种说法,其一,她是下凡历劫的仙女,其二,她是个能招鬼怪附身的异士。”
说话的是无情,他的脸冷漠苍白,尖而秀雅的手指落在桌前琉璃盏下的白纸上。
白纸上写满了招式名称,依次是:
“天地乖离,开辟之星;大震撼;阿修罗魔九闪;三千世界;镜花水月;黄金之舟,空手接白刃;迟钝光线……”每一个招式名称后面都有详细的注解,包括出手位置,招式效果,以及释放的威力。
“以诸位对她的了解,觉得她是哪一种?”无情说完这句话,四大名捕已有三个看向花满楼,目光略有些许莫名的微妙。
传说中,让大魔王怀孕的人……花满楼假装没瞧见那点微妙,硬着头皮道:“第二种。”
楚留香瞧了他一眼,接着道:“我也认为是第二种。”
薛衣人盯着纸忽然道:“你漏了一个招式。”
无情道:“哦?”
“她的成名技:月棱镜威力,变身。”这几个字被薛衣人说得很严肃,一点也不滑稽,似乎也只有他在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还能严肃起来。
“你们若是见过她变身的样子就知道,没有其它可能,只能是第二种,她能召鬼上身,鬼是什么性格,她就是什么性格,鬼有什么缺点,她就有什么缺点。”
独孤一鹤侧目:“你见过?”
“我见过。”薛衣人还是很严肃,他接着道:“在春熙楼,我曾亲耳听她说:呐呐呐,欧尼酱,瓦塔西美少女战士得丝,今天米娜桑有为正义而战吗?”
古板无波的语调,生生把另外八个人刺激出一身鸡皮疙瘩,连无情都忍不住缩起脚趾。
这种稀奇古怪的话他们只想让时间尽快冲刷掉,并不需要复述。
薛衣人丝毫没有觉得尴尬,手指点向“天地乖离”,“我想没有人会觉得,所谓的美少女战士会和这位自称王的,一剑粉碎三十里河堤的家伙是同一个。”
冷血道:“不错,绣花大盗一案中,若非她外出时多次迷路,我也不会怀疑到她头上。不认路岂非也是鬼怪附身的缘故?”
一直沉默的木道人忽然开口道:“这样简单的问题堂堂四大名捕总不会想不明白,千里迢迢把我等召集在此地,想必另有要事吧?”
楚留香道:“是因为血月怪梦?”
血月怪梦,这四个字一出,所有人表情立刻难看起来,黄粱一梦的确好得让人不愿意醒来,而它的恐怖之处就在于此。
无情肃然道:“她被鬼附身之事,我们猜得到,其他人稍加了解自然也猜得到。”
花满楼眉心一蹙,脸色变了,楚留香替他把话说出来:“林默会被鬼控制影响,在这影响下,跑到酒楼食肆大呼小叫算不得什么,粉碎河堤可以赔钱,迷路无伤大雅,但让血月笼罩天下,几乎使得天下大乱,倘若我们不曾醒过来,岂非要一直困着,成为掉树上的活死人?”
换言之,她几乎灭世。
独孤一鹤接着道:“这次是血月怪梦,下一次呢?倘若下一只鬼控制她要杀光所有的人呢?”
花满楼立刻道:“这只是一个假设。”
“花公子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个未知,不见得所有人都愿意。”独孤一鹤道:“我想,这就是几位差爷将我等请来的目的。”
木道人左右看看,道:“什么目的?”
无情久久地盯着桌上的琉璃灯盏,“官家的意思是,除掉她,永绝后患,可我们不想这么做,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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