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帅风流潇洒多年,从不怕丢人,因为他很少会出丑于人前,更别提在女孩子面前丢这么大的人。跪地空手接白刃算一次,他还能强行尬撩挽尊,可这次烧屁股,他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手在鼻子上几乎擦出火星。
他忽然有些干渴,坐下来,拔开水袋塞子就要喝。
“等等!”林默急着摆手。
楚留香动作停了,眼中的火苗在跳动:“怎么了?”
“这是生水啊。”
楚留香又迷惑又好笑:“我只听说饭菜有生熟之分,怎么水也分生水熟水?”
林默手指在牛仔裤上画着圈圈,垂首道:“没条件的时候吧怎么都行,现在有条件,我觉得还是得讲究一下,水给我。”
她接过水,一袋一袋地倒进锅里,架在火堆上,没去看任何人,只盯着燃烧的酒精块唠叨:“这野外的水吧,你看着干净,实际上都是细菌啊,病毒啊,可脏可脏的了,稍不注意会闹肚子的,我家对面就是医馆,天天都有喝了生水染上痢疾的,肠胃不适上吐下泻的,还有染上瘟疫的。”顿了顿,不好意思道:“这沙漠里,要是突然腹泻,那可太要命了。”
“水烧滚了,能杀灭大部分的细菌微生物呢。”
虽然大家都不是很懂什么是细菌微生物,也想反驳说他们几个都是钢肠铁胃,天天喝生水,从来没得病,但想着林默也是好心,左不过是凉水变成热水,倒也没人有意见,天冷,喝点热水也好。
过了一会,水开始在锅里咕嘟泡,被林默慢慢的一点点装进水袋里,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酒精块已烧没了一半,天边仍是灰暗得看不到边。林默搓搓胳膊:“你们……不会没带帐篷吧?”
还真没带,姬冰雁说沙漠风沙太大,普通的帐篷根本没法搭,木桩还没等打好就得被风刮走,就算搭好了,到了晚上,一睁眼还是沙漠星空。说完,神情莫名地瞅林默身后的搭帐篷,问她你这帐篷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不科学?
林默哪知道,系统商城里写的:帐篷,适用于各种极端天气。她就买来了,谁还会研究原理啊。
她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嗯,天这么冷,进来暖和一下?”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就觉得很不合适,一个劲儿的推辞,说外面也挺好的,几个大男人进去不方便云云。
林默说,不用客气,我帐篷里还有别人,你们不进去,我俩在里面呆着也挺尴尬的。
帐篷里和帐篷外完全是两个世界。
刚一进去就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橘黄幽暗的灯光照耀着里面的每一寸,帐篷四周都被木钉钉住,帐篷上下连在一起,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毛毡,角落里堆放着矿泉水等杂物
楚留香猫着腰进去,惊讶道:“你的包看着不大,怎么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言外之意,你从哪搞来的?
这种超出自己语言组织能力的问题林默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她嗯嗯啊啊了半天,咳了一声:“哎呀,你看着点脚下呀,踩人衣服了!以前总听说香帅鼻子不好使,也没听说眼睛还有毛病啊。”
楚留香垂首,他的鞋离地上躺着的人的衣服至少还有两寸,就是再瞎也不至于一脚踩上。
坐火堆上完全是个意外,那股幽蓝鬼火谁都没瞅见,就他运气不好。
低头间,瞧见了地上躺着的人,倒抽一口凉气,蹲下来道:“红兄?他怎么会在这儿?”
林默道:“过来的路上捡到的,浑身都是伤,可惨可惨的了。”她坐在一点红身边,见他脸色潮红,眉头紧促,上手一摸,完蛋,高烧死灰复燃。
她轻拍他的脸:“醒醒,别睡了,再烧就烧傻了!”
胡铁花立刻解下腰间的小酒袋:“用酒擦身,退烧快。”像他这样的酒鬼,若哪一天离了酒简直不能活,这个酒袋简直是他续命用的宝贝,现在为了救人,宝贝拱手送人,非但毫不心疼,还催林默快些,高烧拖不得。
“这……行吗?”商城里当然有酒,可他身上那么多伤口,酒一沾得多疼啊。
胡铁花以为她害羞,急到:“我来。”
酒倒进盆里,又倒进一瓶水,搅和搅和,就去解一点红的衣服,立刻发现了他身上包扎好的绷带,胡铁花有点懵:“你包的?”
林默点头。
盆和毛巾被塞回她手里:“给你。”
“啊?”
“你都把他脱成那样了还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都转过去不看行了吧?”胡铁花真的转过身,一眼就瞄中了帐篷角落里的桃子小夜灯,拿起来左拍右拍,小夜灯被他拍的忽明忽暗。
林默的脸色也跟着忽明忽暗,毛巾攥紧,狠狠心,贴近一点红道:“你忍忍啊,我尽量不碰你伤口。”
绷带拆下,温酒擦身,绕过伤口时小心翼翼,有时不小心碰到伤处,一点红肌肉痛的抽搐,唇齿间溢出轻哼,林默也跟着抽冷气,眼里慢慢蓄满了泪。
倒不是心疼得想哭,纯粹是被忽明忽暗的光晃的。
一点红痛醒了,迷迷糊糊睁眼,之间灯火昏暗,美人垂泪。
原来,也会有人为他落泪哭泣吗?年少落拓江湖,养育他的师父把他当成工具,同门嫉恨他的剑法天赋,二十余年,他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心疼的感觉。
尤其,这个人还是个温柔美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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