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福望一眼自家主人,虽然脸上挂着惯有的冷笑,可眼睛不似之前那样冷淡无情,让人觉得很可怕了。他甚至觉得,自家主人眼里带着笑意,甚至有一丝宠溺纵容在。
当然这一点也有可能是他眼花看错了,因为他打算再仔细瞧的时候,发现五爷还是那位他一贯伺候的冷峻五爷。
陆裕丰因受伤太甚,只残有一口气在。他完全是在苟延残喘,几乎到了一口气下去很难续上第二口的程度,根本无法对他进行开堂审讯。所以,整个案情的经过只能从白福和苏园的口中阐述得知。
至于陆裕丰为何会这么疯,为何一定要盯上苏园,为何要犯下毁眼、挖眼的罪行,这些原因暂时都无从得知。
包拯倒是召来了陆裕丰的亲戚朋友仔细问话一番,陆裕丰的父母对他的事完全不知情,在得消息的时候就晕厥过去一次,之后在亲眼见到陆裕丰情状的时候,又再晕厥了一次。再后来陆裕丰的父母就声称不认陆裕丰这个儿子,骂他丧尽天良,不配为陆家人。
至于其他亲戚朋友,都表示陆裕丰平时看起来就是个爱笑爽朗之人,性格很讨人喜欢,谁都没想到他暗地里竟会做这等残忍之事。
苏园去特意看了紫苏巷、三园巷和支吾巷三起受袭案的被害者,他们都被三角形暗器伤了一只眼睛,此后眼睛也不会恢复了,一只眼彻底失明。
尽管他们得知了袭击者被抓,他们还是很伤心愤怒,不解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要被他这样伤害。
“非你们有错,而是他太恶。”
恶人往往不知忏悔他们自己的过错,反而是好人明明无辜受害,却要检讨自己错在哪里。
你们什么都没有错,错都在行恶之人的身上。
这三名受害者中有一名是年近三十的妇人,寡母带着三个儿子,全家都靠她织布绣花为生。如今她被毁了一只眼睛,不仅生活不便,一家子靠着吃饭的营生也没了。
苏园细问过妇人家里的情况,好在他们房子是自己的,平时花销不大,只要能吃饱就可以过活。妇人的大儿子十岁,已然是快要懂事的年纪了。
苏园便悄悄给了妇人二十两银子,又托府中衙役帮忙,给妇人的大儿子寻了位好木匠当师父。只要他认真肯学,等他过几年出师了,凭他的手艺养一家子人应该没问题。
妇人十分感激苏园,要带着孩子们一起下跪给她磕头。
苏园忙拦着,让妇人不必如此,“我做好事是为自己,不必过于感恩。现在大家日子都苦,没多少人会顾得上帮别人。你们孤儿寡母虽可怜,但日子终还是要靠你们自己才能过起来。”
苏园这话是特意说给夫人的大儿子听的。见他立志要好生学艺,照顾好母亲弟弟们,苏园又鼓励了他两句。
待妇人一家走后,白玉堂才现身。
“拿我给你的钱做好事?”
提起钱,苏园看白玉堂那就跟看到行走的钱袋子一般了,她马上笑着跟白玉堂打商量。
“这世上可怜之人太多,钱可能有些不够,不然五爷再多给点?”
白玉堂凝视一眼苏园,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
苏园心里暗暗高兴,正当她以为白玉堂会为她刚才济贫的行为感动,大手一挥再甩给她几百两银票——
“看你表现。”白玉堂语调缓缓,显然没有给钱的意思。
“我这表现还不够好?”苏园不解追。
“那妇人与我何干。”
“我在做善事啊,五爷平常不是最喜好行侠作义、济困扶危?”
“你做你的善事,又与我何干。”白玉堂分得很清。
苏园想了一想,悟了!
说得对,她下次做好事的时候定要以白玉堂的名义,这样他才会高兴。不然她自己做好事就自己得名了,白玉堂啥都没得到,凭啥要奖励给她钱?嗯,这波操作很失败,要深刻检讨。
白玉堂完全不知苏园已经想偏到十万八千里了,见她顿悟的模样,还以为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微微勾了下嘴角。
“你为何特意去看三名受袭者?”白玉堂猜到苏园这样做是有缘故。
“看他们的眼睛。”
苏园补充解释道。
“是看他们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他们三人都有些眼浊。”
白玉堂略微蹙眉,陷入了思索。
展昭笑着过来跟他们打招呼,邀他们晚上一起去醉仙楼吃饭。
“这不是案子破了么,也正好无他事,王朝他们就想聚一聚。”
“满汴京就一家醉仙楼?”白玉堂反问。
展昭愣了下,才明白过来白玉堂是嫌弃醉仙楼不够好,“行,那你说去哪儿?”
“瑶光楼。”白玉堂说着就扫视一眼苏园。
苏园立刻感觉不妙,飞速往展昭身后移动。
瑶光楼的价格那么贵,谁请客就是个大问题。白玉堂这一眼看的,意图太过明显。
“我也算救了你的命。”
按白玉堂的意思,她受苏园之托去查陆裕丰,又派白福陪同苏园押送陆裕丰,接着他又及时出现拦住了发疯的陆裕丰……种种表现总结起来,他算救了苏园的命。
苏园:“……”
有句实话她不好讲,白福能活命全靠她,白玉堂之所以能‘及时’出现,也全靠她——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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