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您说过,术师,您有时候太不小心了。玄侯双手放在桌面,看着云深说,您是非常珍贵,决不能受到伤害的存在,我们很难容忍任何对您不利的意外发生。不过见血的手段是特定人物才能使用的,我们采取的是更温和和安全的方法,不会让您为难。
狂妄。塔克拉说,然后得到了旁边传来的几个不愉快的眼神。
云深没有直接回应他的话,他将视线转了一圈,除了玄侯,在这里的都是年龄在二十到三十多岁不等的青年遗族,他记得每一张面孔,他们在哪个地方,负责什么,正是因为如此,天澜才会让他到这里来。
尤其眼前这个男人,不是能够用武力和规劝就能说服的人。
感谢你的用心,云深说,只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
室内大部分人都为这句话而色变,玄侯却毫不动容,很遗憾让您失望了,我仍然认为这是完全有必要的。
我不会追究这次会议,但在座的各位是否做了超出权责的事,并且造成了可见后果,云深平静地说,会议结束后,请自觉接受审查。我希望大家都能诚实坦白。
玄侯放在桌面的双手拇指交替摩挲着,他看着云深,低声说:术师
有时间的话,我也想和你好好谈一谈,玄侯厂长。云深说,现在夜深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不要影响了明天的工作。
范天澜合上笔记本,云深站了起来,塔克拉把椅子踢到桌下,对面前诸人咧开嘴角,明天下午,我或者范天澜,你们自己选。
云深对他们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夜风带来虫鸣,雨季过后的天气已经正式入秋,潮湿沉重的水气被干爽的微风取代,星光闪耀的天空下,和风带来作物成熟的气息,收货季不久之后就要来到了。云深走在路上,范天澜和塔克拉在他身边,没有出声打扰他的沉思,然后沙沙的脚步声从背后跟了上来。
术师。
玄侯厂长。云深淡淡地说,有什么事吗
黑发男人目光先是在两个年轻人身上停留了片刻,这件事以我为主,他们之中有些人才被我迷惑不久,大部分责任都应由我承担。
事情还没有严重到这种地步,你不用过度担心。云深说。
玄侯沉默了一会,我这样动摇您的权威,您确实不介意?
云深略一思索,然后回答道:对你们,我不需要这样的威慑。只是有一些事,不是有理由就应该去做的,虽然有时候这看起来是好心,却和我们真正的目标走在相反的道路上。
太过信任他人并不是好事。玄侯说,在交付权力的时候,您也应该控制他们,野心都是被纵容起来的。
虽然只有风灯微弱的光线,对方脸上的认真仍然能看得分明,云深却在今晚第一次摇了头,我并没有纵容你,你同样控制不了自己的野心。
玄侯顿时愕然,片刻之后,他沉声说: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术师。
你把这称之为期望,实质上是一种控制欲。云深说,我有些地方还不如你设想的理想,所以你认为可以代我使用这种权力,只要以我的名义
术师!玄侯打断了他,向来从容不迫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您这么说实际是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吧?!
范天澜和塔克拉几乎同时动了起来,一步跨入两人之间,伸手把他和云深隔开,玄侯向后退了一步,扯了扯嘴角,哈术师,您说错了,只有这两个才是您相信的人吧?还有黎洪和南山,那些人只要听话就够了,只照着您的命令行动,根本不去想近在眼前的危机?
云深伸手搭在范天澜和塔克拉的手上,把两人的手压了下去,对上玄侯带了指责之意的目光,他的神情冷静依旧,从我知道你的身份和你做过什么,却还是把责任交给了你开始,我就是信任你的。
玄侯的身体一震,在他向术师自荐时,已经想过那个因为找到了救星而迫切想表现的黎洪不会隐瞒自己的身份,但如果说他做过什么就算他不相信术师连那时候发生过的事都能了解,却绝对不敢对术师有任何轻视。
我知道你的名字背后的意义,和你们一直承担的责任,但这未必适合我。我知道有些人对我抱着什么样的期待,而其中有些我不会回应。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你们还没有资格指导我,不用我给你们提醒界限在哪里。云深说,声调中带上了少有的冷意。
嫉妒同僚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你认为你和你说的他人的区别在哪儿?云深问。
面对这种责备,玄侯只能沉默以对,但他并未因此感到灰心,和刚才被隔绝在外的怒意比起来,此时他的心情居然有种莫名的喜悦。
云深说:当你们认为自己是绝对正确的时候,就应该反省是哪里错了如果当初遗族肯回头,至少不会沦落到如此局面。
这句话说起来平淡,严重性却超过任何斥责,玄侯也只有低下头。
云深停顿了片刻,然后说:不久之后,我会组建起一个正式的组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能摆正自己的位置。
这句话让玄侯猛然抬头,云深却已转身准备离去,明知这样已经够了,玄侯还是忍不住在他身后问,术师!您愿意将权力交给我们,为什么还要信任外人?
塔克拉斜着看了他一眼。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遗族存续,云深说,不过,我并不认为你们和他们同为人类,有什么不一样的。
在回去的路上,塔克拉一直在抱怨,骄狂自大啊自以为是啊,这种在姿态上比他还高傲的家伙显然让他很不爽,不知道是否因为对象的原因,虽然塔克拉的某些话已经算得上诋毁了,云深的心情反而轻松了一些。他微笑着对他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让他们把心态调整好。
我会帮你把他们掰过来。塔克拉不怀好意地说。
话是这么说,云深在回到处所之后还是叹了口气。范天澜放好东西之后走过来,一手放在他肩上,感受着底下僵硬的肌肉,累了?
云深没有逞强,有点。
范天澜按按他,躺下吧。
云深没有异议地趴了下去,范天澜双手放到他肩上,为他松弛疲惫的筋骨。
天澜,玄侯他杀过同族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南山,黎洪,老祭师。少祭师有过怀疑,不过从不确定。范天澜低声说。
遗族是相当团结的民族,尤其是这一支,历史和身份让他们特别注重守望相助,也因此尤为排外。他们服从云深,甘为驱遣,对异族人却始终不太信任,这种态度在那些需要齐心协力渡过的难关中被压下了,如今生存和发展都有了一定保障,那些曾经压抑的矛盾也渐渐显露了出来。
玄侯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之前他一直担当守夜人,负责监视族中,确保族中隐秘不至外露吧。这是一份压力很大的工作。云深说,人口不到两千,只有他一个人要做到那种程度确实不易。
这不是理由。范天澜说。无论是私下结党还是私刑,他过去做过什么,都不是他在现今地位上如此行事的理由。
我还不想处理他。之前的事属于遗族的内部事务,我不会插手,现在他确实没有造成什么后果,云深说,在行政组织建立起来之前,可以再观察一段时间。
那么其他人由我处理。范天澜问。
塔塔那边他应该会注意分寸吧?
我会看着他。
这样断断续续的交谈中,云深在顶级帅哥周到体贴的贴身服务中睡着了。
范天澜把他抱到床上,扯过薄被拉到他的肩膀,在应该起身离开的时候,他伸出手,轻轻拨开了覆在他额前的光滑黑发。两手撑在云深身旁,他静静地看着这张陷入沉睡的面孔,用视线代替手指,一分一分地描摹。
许久之后,他才站起来,带上房门离开。
第182章 关于未来的残酷预见
感觉到异常的那一刻,萨尔夫伦就警戒了起来,但来者的速度是如此惊人,当那个巨大的黑色生物撞来的那一刻,他只来得及变成人形,就在巨响之中随着破碎的山石一同向下掉落。
山崩了。
隆隆的滚落声许久之后才停下,黑龙的力量不仅使一整座坚实的岩峰如沙堆般倒塌,放射状的地裂以他为圆心向外伸展,强烈的地震惊动了附近的所有生物,但在那恐怖的威压下,即使林木纷纷倾倒摧折,滚岩飞石不断,不仅野兽颤抖着蜷缩,连飞行生物都不敢逃离。
躺在一片镜面般的岩石表面的萨尔夫伦咳嗽了几声,如此可怕的冲击居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害,他受到的不过是在这种距离坠落,哪怕对现在的他也算不上损伤,只是笼罩在头顶的阴影是如此巨大,他要极目望去,才能看见这头巨龙的头颅,对上他的眼睛。
一双冷酷的金色竖瞳。
墨维他的声音轻不可闻。
黑龙却还是听见了,他垂下了头,然后在刀锋般旋转起来的厉风中,当萨尔夫伦再度睁开眼睛,巨大的黑色龙体消失,银色的刚硬发丝落到他两侧,白色的王袍闪烁着流动的暗花拂过,一只宽大的手掌抹去他脸上的尘土,另一手撑在他上方的男人有一张完全成熟的面孔,英俊刚硬,眼神凌厉。
敢侵入我的领地,你是谁?对方沉声问。
萨尔夫伦睁大了眼睛,看着身上这个面孔几乎完全陌生的龙族,他用有些沙哑的声音问:你是黑龙告诉我你的名字,我才能交换。
你有什么资格知道我的名字?对方说,然后伸手把他拉了起来,黑发却是龙族,难道你是混血?
我是纯血。萨尔夫伦说。
墨拉维亚的面孔凑近他,薄唇吐出冷酷的字眼:那么,以王的名义,我命令你交出真名。
这种行为,在龙族中意味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无法抵抗的应答者将沦为对方的附庸如同龙神宫之中的侍龙们。
萨尔夫伦看着那双璀璨的金色双眸,渐渐冷静了下来,即使落到这种地步,在黑龙主的威压面前,他的意志仍然拥有完全的自由,也许是因为他的血脉仍在。他们相持了片刻,墨拉维亚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萨尔夫伦看着他的眼睛,几乎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耐心并不是墨拉维亚的美德,但在这里,他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耐性。
终于萨尔夫伦动了起来,他的手穿过墨拉维亚的银发,把他的头扳过来,将自己的额贴上去。
你忘了我吗,墨拉维亚?他厉声问。
墨拉维亚的目光有一瞬的茫然,突然冲进脑子的东西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但片刻之后他就推开了面前的黑发龙族,哼前王。
他的口吻冷淡而陌生。然后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萨尔夫伦,你竟然活着回来了。
萨尔夫伦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我回来了。
祭品一旦穿越世界之壳,到达外层,天网就会找到他们,猎捕他们,将之困入网中。墨拉维亚说,然后用十到二十年的时间持续不断地抽取力量,直到他们变成齑粉。那么,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萨尔夫伦沉默了一会,除非真正到达过,没有人知道世界之外会是什么景象,也不会有人知道天网是怎样的存在,龙族永远不会将一头怀孕的雌龙送上祭台,那对夫妇进入天网之后也不可能有任何自由,却有一颗龙蛋在其中产生,并且被送了回来。
所以那就是我?墨拉维亚面无表情地问。
是你也不是你。萨尔夫伦说,他直视着这名比他高大得多的银发男人,我想知道,你是奥维罗德千岭,还是墨拉维亚仪祁?
奥维罗德千岭这个名字流传的范围并不广,因为绝大多数的龙族和外族只以龙主或者黑龙主的名义称呼他,对强威者的畏惧是不分种族的,他还活着的时候就很少有人呼唤这个名字。哪怕他在世界之外化身天网,他的强大和残酷仍然不可超越,新任黑龙主在人族领地上的那些作为与之相比,简直温和得像顽童的恶作剧。
他的躯壳早已消散,在天网那令人窒息的囚牢中,萨尔夫伦却仍然能触摸到他留下的强烈意志。他不清楚奥维罗德做了什么,但墨拉维亚的出生绝非寻常,与如今这种形貌和性格的龙主相比,他记忆中的那个孩子纯粹得如同一种幻觉,若非他始终不曾忘记
银发的龙主冷冷看着他,这种血统的传承是一种必然。不过,我是活着的,你居然将我与一头死龙相提并论?
记忆呢?萨尔夫伦问。
那种多余的累赘,留有何用?墨拉维亚说。
极其微弱的波动从远处传来,墨拉维亚抬起头,看向来时的方向。由于仪式主角突然离开而追来的龙们姗姗来迟,但这已经是他们尽力而为的结果,因为龙主的速度实在太过迅疾,连以速度见长的龙族都甘拜下风。此地灾难过境般的景象还未让他们惊讶,龙主身前那个黑发的身影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尤其为首那头蓝龙,他惊讶得连飞行都差点忘记了,下一刻他猛地扑到他们面前,想再向前一步,却被无形的障碍阻拦。
来得刚好。墨拉维亚放下手说。
费尔南德没有理他,他只是看着那个黑发的俊美青年,急切地叫道:萨尔夫伦!你怎么你还活着?!
见到这位过去的朋友和得力的助手,萨尔夫伦的眼神终于温和了一些,但他还未回应费尔南德的呼唤,墨拉维亚就伸手过来握住了他的左手。
我居然还能见到你的回归!这可实在是太好了!被隔绝在外也阻挡不了蓝龙的惊喜,他忍不住用一只脚爪去抓挠面前的屏障,一边对与黑龙主并肩行来的前王龙说话,你回来有没有受伤?你是从世界之眼回来的吧,怎么没有一头龙被通知?这小子突然就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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