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礼法原不可废,若是可行,实乃万幸。”齐檀摇头,道:“不委屈。”
齐国公点点头,吩咐下去,齐檀的冠礼不设宴款待众人了。
周明慎也是在很久之后才晓得,他收到了唯一一份寄出来的请帖,也不枉费他走遍了城内十几家糖铺子,挑了最好的糖果作为她的生辰贺礼。
他其实在那之前也没吃过糖,现在想起来,还真是“与有荣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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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不设宴,贺礼却几乎一样不落。就连太子行宫都送了东西来。齐檀拆开了,是同三年前一模一样的木盒子,里面装着的全部都是清心丹。
三年前的齐檀还会将此理解成为关怀和贴心,但是现如今她只能将此认作是宋嘉树的敷衍。对于很多家境不好的坤泽而言,清心丹是一笔很大的支出。所以逢年过节,收到清心丹作为礼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而当有人不想精心挑选礼物之时,便也会选择这种。
齐檀将木盒子收到柜子的最里层。
心难静,至少眼不见。
这时,府中老仆唤她道:“禀大小姐,有贵客”
“齐大人。”来者居然是宋修远。
齐檀赶忙出来迎接,“恭迎荣庆王殿下。”
“季卿生辰居然办的如此低调,一张请帖都不发。”宋修远笑着道。
虽然没有发请帖,但是却送了名帖,上面写着内阁大学士齐府世子齐檀,字季卿。
听到父亲之外的人唤自己的字,齐檀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随后突然有些怅惘,她本盼望着宋嘉树能够第一个喊他。
“季卿。”宋修远又喊了一声,“本王是唤你季卿还是唤你…小檀?”
见齐檀不答话,宋修远也不急,他略一思索,“檀卿?”
齐檀回过神来,带着浅浅的笑容将人请了进来,没有理睬他方才对称谓的诸多试探,倒是回答了他之前的那个问题:“臣私人之事,本不必铺张。”
宋修远继续自顾自道:“既然得了檀卿的名帖,那本王也合该递上自己的。”
齐檀看着那双修长有力的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却没接那张红色的名帖,“荣亲王殿下,折煞臣了。”
荣亲王笑道:“说什么折煞不折煞,本就是礼尚往来的事情。”
齐檀只好接了请帖过来,打开一看:先皇十五子,荣亲王宋修远,号扶桑。
玄宋和长周的皇族基本都不取字,加冠之日只会赐封号。但是个别皇子会取些雅号,比如周明慎,自号梓归。
宋修远似乎接替了宋嘉树曾经的位置,对着寡言少语的齐檀,倒也能自娱自乐地捡些有意思的话说,缓解着二人之间的氛围:“之所以号扶桑,乃是因为本王出生在日出时分。不知檀卿是否读过《山海经》?”
已经很久,没有人同齐檀讨论过这些“杂书”了。她不由得起了些兴致,“臣读过。”
宋修远试探着问道:“那檀卿可还记得《海外东经》之中有提到过扶桑。”
这也是齐檀很久不曾听闻的语气。若是旁人问,必然是说:“以大人的记忆力,必然记得《海外东经》”云云。
似乎从来不会想到她若是恰巧不记得,会感到尴尬一般。
齐檀心情好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渐渐上扬了些,“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
“正是。”宋修远一抚掌,“檀卿,本王同你,也并非全无话可聊。”
齐檀停在脚步,二人此时正巧在齐府的花园中。齐府装饰素来淡雅,说是花园,倒也没几朵花,多是高大的树木。
宋修远轻咳一声,“本王今年,二十又四,如你所知所见所感,乃是乾元。”
齐檀隐隐约约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其实在你十岁写出那篇《瀚海赋》的时候,本王就有注意到你。”宋修远略微有些紧张,他虽然为了活命厚着脸皮直来直去惯了,但是表白心意却还是头一回。
“你十四岁写的《戍边吟》,本王也有抄录在身边。”
“还有,你十七岁的那篇《应长周论》可谓是一绝,没能够全然被采纳,本王也一直深以为憾。”
“本王知道旁人都说檀卿性格冰冷,辜负了一张好面貌。其实不然。檀卿对待友人,素来思虑周全。本王中意檀卿,也并非是因为檀卿的外在和家世。”
“檀卿素来被齐府当成长公子养大,总是站在危险之前,本王想来有些心疼。”
宋修远呼出了一口气,刚刚说完这些,紧张得他背上都出汗了。他看齐檀皱着眉,虽猜不准是何意思,但是断然没有到此就猛然转折的道理。
宋修远继续深情道:“不知檀卿可愿,今后与本王永结同心,让本王,站在你身前?”
齐檀第一次被人如此小心地对待。对方为她留足了体面,将主动权悉数交予。
如此,她便更不敢轻慢了。
“婚姻大事,非我一人所能独断。”齐檀先是隐晦地谢绝。
宋修远继续争取道:“今日仓促,若檀卿应许,本王明日可专程登门拜访齐国公。”
齐檀紧咬着下唇,她若点头,兴许宋修远也能如愿乘机脱出朝堂束缚,二人闲云野鹤,赌书泼茶,远离纷争,也是一味快哉人生。
以自己一贯的心软和宋修远的温柔以待,日久生情也是必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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