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冽下意识地瞧了瞧四周,却发现两个宫女已经被他遣了出去,见她边继续搅动着浓汤,边伸出了手,他只得硬着头皮去旁边的案板上翻找。
他努力回想着小时候在西楚时跟在楚姑姑身后看着她做菜时见过的食盐的样子,见到一罐白色的颗粒物,正要翻开闻闻,却见慕清婉已经开始催了起来:
“落霞,快给我盐,汤快老了。”
他眉头蹙了蹙,只得递过去,慕清婉打开盖子舀了一小勺正要放,顿时怔住了:
“我要的是盐,这是白糖……”
她说着转过身来,看到的确实某个男人那张无辜至极的俊脸。
愣了愣,又瞧了瞧手上的白糖罐子,她不由得有些想笑。
“怎么是你?”
古代的男人不是都崇尚君子远庖厨吗?怎么他堂堂一个天子,倒是不在乎这个?
夏侯冽勾起一抹笑容,向前揽住她的纤腰,将自己的脸放在她脖子里深深地嗅闻了一番,直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将他通体围绕住,他才感觉自己是真的回来了,回到她身边了。
“整整三天了,有没有想我?”
慕清婉看着他有些瘦削的脸,心微微发疼,嘴上却笑道:
“切,你有什么好想的……啊!我的汤!”
她尖叫一声,忙从他怀里挣脱开去揭开了锅盖,幸好,还没有溢出来。
夏侯冽从身后抱住她,吸了一口气,“好香啊,煮的什么?”
“玉米浓汤,本来打算等会儿要冷寂给你带过去的,现在你来了正好。”
她边加了一小勺盐,边一脸兴奋地道,转过头望了他一眼,美眸里泛着别样的光彩,看得夏侯冽一阵心猿意马。
他俯身将自己的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渐渐低哑:
“宝贝,可是我现在最饿的不是肚子……”
“啊……”慕清婉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去,却一下子撞进了他深沉的眼眸里,那里面正灼灼燃烧着的烈火让她顿时觉得自己就像被猛兽看中的猎物,吞了吞口水,她立即抓住他开始放肆的手:
“喂,这可是厨房,外面还有落霞和落英……你规矩点……”
夏侯冽却不管不顾,一下子扛起她就往外面走去,到了房间,立即落了栓,慕清婉脸烧得通红,挣出他的手就往门边跑,却被他伸手一把捞进怀里,着热的稳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大手迅速将她的一副车下,一边肯要着她的香笺一边道:
“还想跑?宝贝,你想憋死我是不是?”
“你……你又不缺女人……”慕清婉下意识地反驳。
“怎么?你想我去找她们?”他脸色顿时沉了沉,抬起她的下巴冷冷地看进她的眼眸深处,嘴角边又很快勾起了一抹笑容来:
“瞧,你明明就不是这样想的。”
慕清婉顿时无言,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都快从胸腔里蹦出来了,“快放开我,等……等吃完了饭再……”
他握住她挣扎的手,寒竹她的耳垂在耳边低语:
“乖宝贝,我现在就饿了,给我吧,我快一点就是了。”
而他快一点的结果便是她被他的激|烈直接弄得没了力气,软软地瘫在床上再也不想动弹,他却神清气爽地起身穿好衣服,然后吩咐落霞她们热好了饭菜端进来,坐在床边喂她一口自己吃一口。
吃完慕清婉仍是觉得倦得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她有点口渴,正想起床弄点水喝,却发现夏侯冽已经不在身边了,她摸了摸他躺过的地方,还是温热的,应该还离开没多久,望望窗外,还是黑沉沉的,怎么这个时候就不见了?
她心里疑惑,唤了今日轮值守夜的落霞进来问,才知道刚才冷肃过来了,想必是有事禀报,慕清婉的心放了下来。
倒了杯水喝下去,吩咐落霞下去睡觉,自己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起身走到书架边找了本书来看,想边看边等夏侯冽回来。
才走到书桌边正要坐下,陡然发现桌子上正摊着一张纸,她好奇地走过去,才扫了一眼,身子便立即如遭雷击,一下子顿在原地不能动弹。身遣去候。
她抓起来握在手里一点一点看下去,越听越心寒,越听越心惊。
那纸上面斗大的几个字几乎刺痛了她的眼:
着刑部三日后将贱|奴赫连恒之发配边疆,服徭役三载,以儆效尤。
赫连恒之!贱|奴!发配边疆!
慕清婉看得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一字一句,没有落下一个字,全都看得仔仔细细,明明白白。
她以为,那天她和他说了,求他了,他便是答应她了。
原来他只不过是在敷衍她而已!
不,应该说,那天他连敷衍都没有,因为他根本没有明确地答应她,只是转移了话题,她怎么会傻到以为那样就是他答应了?!
她握着那张纸的手颤抖得厉害,她突然一咬牙,两只手一下子扯住了纸张的两端,只要一用力,便会碎成两半。
可是陡然一想,撕掉了这一张又怎么样呢?如果夏侯冽硬是要降罪于恒之,大可以再写一张。
她的牙咬得紧紧的,到了最后,她终于还是没有撕,而是折起来紧紧地握在手中,尖尖的指甲抠进了手掌心的嫩肉里她都毫无所觉。
夏侯冽匆匆赶回来的时候,慕清婉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两只手臂抱着膝盖,下巴抵着双膝,眼神呆滞地望着门口。
就连他走进来,她的眼睛都没眨一下。
看到她这幅样子,夏侯冽下意识地就往书桌上看去,果然,上面的东西已经不见了。
刚才接到了冷寂的飞鸽传书,他本来想马上就回过去,可是恰巧这时冷肃来了,说是有急事禀报,他便走了出去。
谈到一半,才发觉桌上的纸还没有收起来。他从来没这么大意过,一想到那张纸上的内容,一想到慕清婉就睡在那个房间里,而且随时都会醒来,他的心就陡地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匆匆赶了回来,却看到了她这幅模样,脸色苍白,就那么低垂着头坐在那里,让他感觉不到半点生气。
无疑,那张纸上的内容她绝对看到了!
他的心慌了慌,可是很快,全身便窜起一股足以令人麻痹的痛意。
现在她这幅模样,是为了那个叫做赫连恒之的男人!
这么一想,夏侯冽只觉得血气不断翻腾上涌,那劲儿拉扯着他,他竭力咬牙忍住才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恶劣,却冷冽逼人:
“把纸条给我!”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她这才恢复了知觉,怔怔然地抬起头看看着他,紧紧地盯着,直到眼睛都酸了,她才摊开了手掌心。。
那上面薄薄的纸张已经被她掌心里流出来的血染成了血红色,那抹血红落在夏侯冽的眼睛里,迅速在瞳仁里蔓延开来。
很快,便将他的双眸染得赤红。
她却毫无所觉地盯着自己摊开的掌心,仿佛那猩红的血液并不是从她自个儿身上流出来的,就那么呆呆地望着那张鲜红色的纸。
他的理智顿时全部溃散,一下子发狠地抓住了她的手,大手手指正好掐在她的痛处,她这才像是突然有了感觉,脸色一下子痛白了,手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没有挣脱出来。
她倏地抬头望着他,他以为她要呼痛,要他放开她,可是从她嘴里说出口的,却是这么一句:
“你不是答应我要放了赫连恒之吗?”
她的声音很轻,很虚弱,只是话音里那股子怨怪和不信任却是那样的清晰,如一把锋利的刀,一下子捅进了夏侯冽的心窝子里。
她这幅模样看着他,这样的眼神,仿佛他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仿佛她被他骗得一无所有,仿佛之前所有的甜蜜与恩爱,全是水中月,镜中花,一场虚幻而已。
看着她冷冰冰的模样,如寒冰般的眼神,夏侯冽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喉头像是卡了根刺一样,突然说不出半句话来回答她。
双手在身侧握得死紧,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着,那股子剜心般的难受让他完全无法思考。
赫连恒之,还是赫连恒之!
他闭上眼睛竭力克制住汹涌的情绪,许久许久,才开口道:
“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
简短的一句话,让她的心防彻底轰然崩塌。
是啊,他说的的确没错,他是从来没有答应过她,一切都只是她自以为是地那么以为而已。
那只是她的想象,只是想象而已!
见他转身就要走,她一下子反应过来,赶紧抓住了他的手臂,抓得那么紧,仿佛溺水之人紧紧地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用力,那股子痛意从她抓着的地方一下子流窜到四肢百骸,痛得夏侯冽只觉得自己身上所有的血管都要爆裂了。
“冽……放过他吧……求你放过他吧……我求求你了……冽……”
她的声音嘶哑,眼泪大颗大颗地从苍白的脸上滚落下来,直直地摔在他的手臂上,咸咸的泪珠子一下子渗进了她抓出来的伤口中,顿时麻木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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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6章,你规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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