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之时,慕清婉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被车子碾过一样,浑身酸痛得厉害,估计是酒后纵预的后果。
勉强撑起身子,环顾了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巨大的龙床上,而床上另一个位置,已经没有夏侯冽的身影。
听到响动,芍药很快进来了,因为她回宫的消息暂时是保密的,所以夏侯冽只拨了芍药一个人在照料。
“皇上呢?”她接过芍药手中的帕子净了净脸,问道。
“皇上上完朝回来见娘娘还在睡,嘱咐了奴婢不要打扰便出去了,应该是在勤政殿吧。”
慕清婉点点头,旋即想到今天初夏回东墨,怎么说她也该去送一送,但是现在她又不能轻易出宫,看来得去找夏侯冽才行。
心里一合计,便叫初夏别忙活早膳了,“我先去找皇上。”
“娘娘,皇上说请您最近别轻易出龙御宫……”
慕清婉忙安抚她:
“我也学了点武艺,况且轻功也不差,不会被人发现的,况且勤政殿与龙御宫相隔也不远,一下子就到了。”
她边说人边往外面走去,很快便不见踪影了。
一路上,慕清婉都猫着腰尽量避开人群,没多久便看到勤政殿已经遥遥在望了,她不由得兴奋起来,脑子里猜测着待会儿夏侯冽看到她的表情。
小心走到勤政殿外,却看到殿前有几个侍卫把守着,她不敢贸然上去,躲到窗台下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只听到里面隐隐有说话声传来,但是却听不清楚,她只得蹲下来思量着该怎么才能混进去。
突然脑子里闪过一道亮芒,她记起那一次奶奶病危夏侯冽带着她和瑾如嬷嬷走过一条暗道,应该就在勤政殿的后殿。
这样一想,她赶紧往后殿走去,果然看见一条隐蔽的小道掩映在假山里,她窃喜着从那里一直走到了勤政殿里面,准备待会儿给夏侯冽一个惊喜。
勤政殿里,两道熟悉的嗓音正在说着话,一个是夏侯冽的,一个是冷寂的。
她往里走了两步,脚步却在下一秒顿住,只觉得脑子里嗡地响了一下。
在她的意识做出反应之前,她听到这样一句话:
“东墨那几个被俘的将军不肯降我北燕,现在在天牢里以绝食抗议,请问主子,该如何处置……”
隐隐约约里,她似乎还听到了赫连恒之这个名字。
她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睛里的神采一下子暗沉下去,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她下意识地想要移动脚步,可是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抖得厉害。
脑子里只剩下这么几个字:恒之被俘虏了,现在正关在天牢里!
而她,居然到现在才知道。
脑子里忽然闪过那张温润如玉的俊脸,还有他那如深海般深邃迷人的蓝眸……
那般高傲尊贵的一个人,如今竟成了阶下囚,他如何能受得了这份屈辱?
想到他如今的处境,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踉跄了一下,紧接着,大殿之内瞬间响起一声厉喝:“谁在那里?”
还不待她反应过来,一道黑影已经从她眼前闪过,如鹰爪般的大手就要朝她的脖子袭来。
冷寂在看到是慕清婉以后,忙惊惶地收了掌风,凌厉的内功顿时反噬在他自己身上,让他直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停住。
而慕清婉的身子早已被夏侯冽抱起,落在了不远处。
夏侯冽看着她吓得苍白的脸,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安抚:
“别怕。”
等她不再那么抖了,他这才又问道:
“你怎么来了?”
她望着他担忧的脸色,顿时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记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我……我想出宫去送初夏……可我自己出不去……”
夏侯冽朝冷寂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会意,退了下去。
他一把抱起她,来到勤政殿内的龙椅上坐下,抚着她额角细细的绒发,开口道:
“昭和今天一大早就来找了我,说要亲自送初夏回路家,想必现在已经出发了。”
慕清婉愣了一下,“哦?昭和?”
位过样大。原本以为照昨天那个样子,昭和会从此对初夏避而不见,倒没想到他会主动作此要求。
夏侯冽点点头,嘴角忽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神色来,俯身在她耳边吹着气道:
“宝贝,跟我去个地方。”
慕清婉被他弄得很痒,忙笑着避开他那暧|昧的动作,睨了他一眼:
“去哪里?”
夏侯冽的脸上陡地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来,“你去了就知道了。”
他说完不由分说地将她打横抱起,就往后殿那条密道走去。
慕清婉盯着他俊脸上罕见的暗红,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狐疑道:
“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见他不说话,一副别扭的样子,她的好奇心更是冲到了顶点,忍不住撒着娇开始套话:“说嘛,到底什么地方?”
夏侯冽却纹丝不动,不管她怎么软磨硬泡,愣是不透露一点儿。
慕清婉只得暂时按耐住,脑子里想到刚才恒之的事,不知道此刻该不该开口替他求情。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夏侯冽已经抱着她来到了一处水汽氤氲的地方,四周是茂密的参天古树,形成了一道碧绿色的天然屏障,将里面冒着水汽的温泉池围拢在中间,旁边是一座火红的枫林,地上的鹅卵石小路也被红色的枫叶覆盖了一半。温泉池边还有一把宽大的树椅,上面铺着虎皮,前面还有一张同样用矮树做成的木桌,不远处还有一座搭满藤条的秋千,尽管是秋天了,上面的藤蔓上仍然缀满了五彩的小花。
慕清婉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美轮美奂的一切,只觉得呼吸都仿佛停滞了,一时怔愕得说不出话来。
夏侯冽看了她一眼,眉梢一动,把她放了下来,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到她身后,用一根布条蒙住了她的眼睛。。
“冽……”骤然被蒙住了双眼,她心里突然有些慌,忙伸出手去抓他,他立即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手虽然因为常年练武有些粗糙,却温暖至极,一下子安抚了她的心。
“别怕,跟我来。”他柔声安抚,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慕清婉只得紧紧握住他的手,任由他带着自己走。
两人来到树椅上,夏侯冽将她安置在桌前,嘱咐道:“不许偷看。”
慕清婉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地坐着,只听到耳边几声悉悉索索的响动,接着他的气息又笼罩过来,她感觉到他的手正在帮她解布条。
随即,夏侯冽的声音响起:“好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慕清婉这才慢慢睁开眼睛,往前一看,顿时眼前一亮,树桌的中央摆着一个很雕刻着美丽花纹的木盒子,似乎似曾相识,她的心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揭开盒子,里面果然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制作得异常精美的生日蛋糕,看到上面那用水果拼成的八个字,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抬头看着他,眼睛弯弯如新月,目光温柔得可以沁出水来,让他的心也跟着软成一池春水。
他从后面抱住她,轻轻地亲吻着她的发丝,低声道:“宝贝,生辰快乐。”
她将自己的脑袋往后仰,蹭了蹭他的脸,哽咽道:“我的生日不是早过了吗?”
记得过生日那天,她还怀着宝宝,又因为晕船,在那艘船上过着昏天暗地的日子,连温饱都成问题,早把生日忘得精光了。
“这是给你补过的,以后的每一个生辰,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度过。”
她幸福地回身抱住他,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夏侯冽亲了亲她的嘴角,“不是还要许愿吗?来,我来唱生日快乐歌,你闭眼许愿。”
慕清婉睁大了眼睛,“这些你都记得?”
夏侯冽的眸色瞬间黯淡下来,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尽管那次你的生日蛋糕不是为我做的,但是我可都记得一清二楚。”
看着他摆明了在吃味的表情,慕清婉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不由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赶紧亲了他一口讨好道:
“好好好,以后我再也不给别的男人做蛋糕,唱生日歌了,只给你一个人做,只给你一个人唱,好不好?”
夏侯冽瞬间摆起了脸色,沉声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遵旨!”她赶紧点头。
“快许愿吧!”
慕清婉巴着他的手臂,眸色一片晶亮:
“你真要唱歌?以前没听你唱过耶,我记起来了,奶奶好像曾经说过你的歌唱得很好哦。”
夏侯冽的脸上顿时又泛起暗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赶紧掩唇轻咳了几声,“到底要不要许愿?不许我就不唱了。”
好不容易逮住这样的好机会,慕清婉自然没有傻到让他囫囵带过,立即点头如捣蒜:“恩恩,要许要许,你快唱!”
没想到,夏侯冽还真就唱了。
那充满柔情的低沉嗓音在树林里静静地响起,混合着树叶簌簌地被风吹动的声音,无比的优雅撩|人: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慕清婉从来都没想过夏侯冽会唱歌,而且还是为她而唱,虽然不是情歌,可是那神态,那眼神,在在地说明了他此刻传递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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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8章,执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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