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漫长的等待。
房间里没有开?灯, 太宰治独自一个坐在桌边,下午离开?时,打翻的蛋糕仍旧在垃圾桶中,厨余垃圾的处理日?不是今天,夏天的温度最容易招惹虫子,他将垃圾袋打了结,提到厨房里放着。
但是那股味道还是弥漫在空气之中。
奶油的气息,充盈在鼻子里,直直的往大脑里钻,草莓是不是已经腐烂掉了,才能发出?这种?过于甜腻到似乎会溢出?汁水的气味,太宰治撑着下巴,放在桌子上的手似乎还能感受到滑滑腻腻的手感,像是没有擦干净的奶油。
真讨厌,他果然已经过了吃甜食的年龄了。
他撑着下巴,忽然想起,津岛柊时曾经说过,吃太多的糖会长虫牙。
十?七岁的时候没有长的虫牙,终于在二十?岁的时候,成功长了出?来吗?
太宰治用手指按了按脸颊,似乎真的感觉到,肌肤之下,神经隐隐发痛。
他面无?表情的托着腮,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持续戳着自己的脸颊,这份疼痛真切的显现出?来。
啊……
太宰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睛,沉默的看向桌子,那上面放着的,是从国木田独步那里接手来的白玫瑰。
在已经过了的年纪,张了虫牙,还真是如津岛小姐预料呢。
不断的,内里的,微弱的疼痛,滋生?更加难耐的一场持续的痛潮。
绵延,细微,刺痛,隐秘的疼痛。
虫牙也长在了不该生?长的地方呢,太宰治缓缓的吸了口气,将手覆上自己的胸口,缓慢的蜷缩起手指,单薄的衬衫因为他不断收紧的手指,产生?了许多皱痕。
在心脏上产生?的痛齿,啃噬着心脏,可以?拔得掉吗?
真是难捱啊,这种?疼痛。
我可是最讨厌疼痛了,一点点都不想要。
所以?说,都是津岛小姐的错,如果不是吃完了那块蛋糕的话,也不会有什么牙疼了。
都是津岛小姐的错。
桌子上的手机微弱的亮了两下,照亮了旁边翻来两页的书籍,他凭借良好的视力?在昏暗中看了两行,随意的用手划拉手机。
他不是刻意的去打那个电话,甚至在打通这个电话之前,他没有设想过可能的发展。
这对他来说是很少见的事情,推理可能的发展,已经是他的一种?本能,和?呼吸一样自然,这不仅仅是一种?自我保护,也是因为他天生?智力?过人,对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即使不刻意去猜,也能够清清楚楚的看到未来。
简单的就和?开?卷考试一样,无?趣。
但是这则电话,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得到什么而打,甚至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在想什么,就这样处在一片茫然中,按下了数字。
两年,他仍旧清清楚楚,仅凭肌肉记忆就按出?了那串数字。
津岛柊时也没有换过手机号码。
到底是本能使之,还是蓄谋已久,他自己也无?法分辨,怎么就这么熟练的把?这一串数字流利的按下来。
当手机那头响起铃声时,他陡然坐直了身?体,以?自己都没有发觉的认真姿态死死的盯着闪耀着的屏幕,那几秒,他无?数次想要挂断电话,最终却没有采取任何动作,如雕像般一动不动的坐在黑暗中。
她会接吗,她会说什么呢。
我要说什么呢。
我现在过的很好?我去了你?的签售会?果然我还是最讨厌你?了?我的生?日?你?还记得吗?你?现在在哪里呢?还是写着那些无?聊的小说吗?
有没有后?悔过,把?我丢掉这件事?
太宰治来不及想太多,电话那头就已经接通了电话,他下意识的一把?将手机握在手里,贴近了自己的耳朵。
最后?,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津岛柊时轻柔的呼吸声,像一片羽毛缓缓的从天空降落,轻柔的落在耳边。
太宰治挪动姿势,靠在墙上,将腿随意的搭在被褥之上,就这样举着手机,茫然的望着天花板。
有些陈旧的颜色,带着竹子编的席子般密集交叉的纹理,从窗帘中投射进来的光线拉抻成细细的一条线,茫茫的落在天花板上。
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伴随着越来越快的心跳。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很小,但是太宰治最惯用的手段就是在对手的身?上放窃听器,那个的声音远比这个更加模糊不清,还容易收到电波的影响。
他听惯了窃听器,耳力?一向了得,因此,对面的声音虽小,对他来说却是清晰无?比。
津岛柊时的呼吸声,更是清楚的像是贴着他的耳朵发出?的声音。似乎连微弱的气息,都打在他的耳朵上,带来微弱的痒意。
更远一点的地方,传来的是她的脚步声,从那边的声音,他几乎像是走在她的身?边,走过繁华的街道了,又是红绿灯,汽车停在她的面前,按笛示意她先通行。
她走走停停,缓慢的前进着,最后?的声音,是一片浪潮,津岛柊时停在了大海前,海风声轻拂,太宰治听到她坐下的声音。
她没有在走动,就这样坐着,沉默的听着这一边。
津岛柊时知?道这个电话是他打的吗?太宰治很想问出?这句话,其实不用问他也早就知?道答案,可是他还是想得到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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