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和一个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我笑了:“我还在这儿好好地和您说话,没有动手,就已经很说明我真的把你当长辈了。”
“你!”
“姐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白白胖胖,现在你看看她是什么样子,你说为了她好不过就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罢了。”我扯了扯嘴角,“为了面子,把女儿逼成这个样子。”
“那是我自己女儿,我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让她出来和我回去!”
“她不在我这边。”
“我不信。”
“阿姨,你今天要是敢进来,我就敢报警把你抓起来,强闯民宅。”我面无表情地挡在门口。
我本来是不想让学姐出来的,但她还是出来了。
“我只是想清净几天,你能不能放过我!”
“什么叫做放过你?我是你妈妈,我怎么会害你!”
学姐笑了,扭过头。
她看着窗子,我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我能感觉到她状态的不对劲。
学姐张了张嘴巴,看着我,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她还是跟着那女人回去了。
我不安,但是没办法阻止。
很多事情就是如此。
人生总是无可奈何多一点。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期待着学姐能够再过来。
但是没有。
再次见到姐姐是在葬礼上。
她的葬礼上。
是她父母联系的我。
我还是不敢相信,觉得像是在做梦,我请了假,去了她的老家。
一路上我都没有掉一滴眼泪,脑子有点昏沉。
看到她照片的时候,我还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我掐自己,希望自己可以醒过来。
但是眼前的场景没有任何变化。
她静静地躺在哪里,脸色惨白,她又瘦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的父母在旁边哭得声嘶力竭,看到我第一次没有冲我大吼大叫。
我的脑子耳朵都是嗡鸣。
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估计是猜出了我的身份。
“学姐……”
我看着她,喊了一声。
但是她没有理我。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留了下来。
我和她的父母没有说一句话。
送遗体去火葬场的时候,我坐在车上,摸着身上的白衫,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我很长时间没有哭过了。
我坐在位置上,哭得声嘶力竭。
很多事情没办法骗自己,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梦还是会醒的。
不过是我给自己编制的美梦。
我感受到了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后悔。
如果我当时没有和学姐告白,会不会她就不会死。
如果学姐回来的时候,我留住了她,没有让她离开,她是不是就不会死。
她当时看窗户的时候,我明明注意到了她情绪不对,为什么没有多问几遍?
到火葬场需要一个小时,我哭了一个小时。
缺氧,难受。
但是停不下来。
下了车,我看了眼她的父母,我忍了很久,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你们满意了吧。”
如果可以,我还想动手,但在我向前的时候,就被人拽住了。
他们没有说话,或许也是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
火化的两个多小时,我就坐在火化室的外面,她的母亲已经哭晕了过去。
我又有点想笑。
为什么总是要等到人死了,活着人的才会反思自己?
我透过玻璃盯着那个火化的机器,我的学姐,在今天之后就变成了一捧灰。
我低头掏出了手机,找出学姐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打了一遍又一遍。
无人接听。
以后也不会再有人接听了。
学姐(4)
我叫梁璟。
我从初中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的性向和身边的人不一样。
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我的父母思想非常禁锢。
他们的思想还停留在,女孩子不需要学习很好,也不需要有房,不需要很好的工作,只需要嫁个好男人上。
我喜欢女孩子,对他们来说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
高中的时候,我试着提了一下。
他们让我不要整天胡思乱想,我是在给自己心理暗示,告诉我,喜欢同性的都是变态。
不愿意听我解释,也不愿意看我给他们的科普。
那时候我想。
我不要女孩子,也不要男孩子。
这辈子就一个人好了。
因为我知道我还有点害怕男性。
有一次初中晚上回家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露/阴/癖。
那是我永远的心里阴影,还好我跑掉了,之后我再也没有走过那条路。
我不知道怎么和父母说,说实话,我不想和他们交流。
高中毕业,我考上了远离家乡的一所985高校,他们觉得我成绩太好了,以后会没人要,而且,不想让我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过被姑姑劝了下来。
我在匿名论坛上吐槽过这些事情,但是没人相信。
没人觉得世界上会有这种父母存在。
但就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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