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过了几天,白桦村的村民都说小娃娃活不过十岁。只要小娃娃一出门,就会遭受村民的白眼,以及同龄人的嘲讽。
他经常看到小娃娃被同龄人欺负,即便是遭受了冷言冷语,小娃娃也能淡淡一笑,然后背着竹筐跑山里找乐子。
奇怪的人类,这是他对小娃娃的第一因印象。
后来跟在小娃娃的身边久了,他对小娃娃产生了莫名的怜惜。
只有心思纯净的人类,才能得天地造化,生出一双可以看见世间万物的眼睛。然而小娃娃的同类,却把他当做了怪物。
流言蜚语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来说,可想而知会造成多大的伤害。
村里十几岁的孩子,会朝着小娃娃的脑袋扔石头。他实在是不忍自己的命定之人被欺负,于是背地里给了那几个人类一点教训。
他原本以为村里不会有人欺负小娃娃了,没想到适得其反,那些得了教训的人类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的四处散播谣言,说小娃娃是罗刹鬼的转世,命犯七煞绝对活不过十岁。
小娃娃的父母看似和善,但是对待小娃娃的态度,其实和那些村民差不了多少。
毕竟小娃娃在这些人类的眼里,就是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异类。
人类的感情是复杂的,但是小娃娃却是个例外。小娃娃从来都没有怨恨过谁,更不会想着报复那些欺负过他的人类。他将所有的苦水抛在了脑后,做着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这个孩子很喜欢吃菌子,经常去白桦山的山崖边上采菌子。山崖边太过危险,他就把小娃娃引到了自己的庙宇。
起初他还在担心,小娃娃看到他的神像后,会不会被神像的模样吓到。
因为那座庙宇数百年没有人类供奉,他的神像早就变得破败不堪。
出乎他意料的是,小娃娃在看到他的神像后非但没有露出害怕的表情,反而从山下带来水桶和抹布,将他的庙宇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看着小娃娃认真打扫的模样,他的神魂微微一怔,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了一丝微笑。
从那天以后,小娃娃把他的庙宇当做了自己的秘密基地。除了下雨天以外,几乎天天带着在山里采摘的果子,来他的庙里玩。
庙宇里的贡台上,摆满了新鲜的果子。小娃娃一边吃着果子,一边将心里藏了很久的话,说给他的神像听。
而他则隐去了身形,跪坐在小娃娃的身边,静静地成为了小娃娃倾诉的对象。
小娃娃给他的神像起了个名字叫‘木木’,然后对着神像笑着道:
‘木木,我叫沈辞,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距离沈辞十岁生日还有五天的时间。
那天早上,沈辞的父母在房间里吵得非常厉害。沈辞不懂人情世故,躲在角落里偷偷听着父母的对话。原来这对夫妻争吵的原因,竟然是为了一口红木棺材。
沈父觉得自己的孩子活不过十岁,提前为沈辞定制了棺材。沈母发现棺材后,大骂他的丈夫良心被狗吃了。
沈父劝沈母放弃沈辞,说村里的流言蜚语已经够多了,他们可以再生一个孩子。
争吵之下,两人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他隐去了身形,走到了沈辞的面前,第一次在那个孩子的眼睛里,看到了悲伤的情绪。
沈辞无声的掉着眼泪,然而过了片刻,他就擦干了眼泪,背起竹筐跑向了白桦山。
他担心沈辞出事,一路跟在沈辞的身后。
正当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幻化成人形,好好地安慰这个可怜的孩子时,树林里突然被飘起了白雾。
正午的阳光是一天之中,阳气最为充足的时刻。然而他却感受不到半点阳气,反而在白雾里察觉到了森森的鬼气。
这股鬼气来自阴曹地府,难道地府的判官发现了沈辞没有去阴间报道,大白天的过来抓人?
不可能,地府即便是要抓人,也是在晚上动手,绝不可能在白天现身。
沈辞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座石桥,而石桥的另一头就是通向阴间的入口——鬼门关。
‘小娃娃,别上石桥,过去了你就回不来了。’
他现出原形,想要阻止沈辞上桥。沈辞却目光呆滞,绕过了他的身子,一脚踏上了石桥。
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了沈辞的手腕,念诵口诀想要唤醒沈辞的意识。
与此同时,鬼门关里突然飞出了一串漆黑的锁链,紧紧地缠在了沈辞的另一只手腕。
两股力量拉扯之下,他明显处于劣势。和他对峙的绝不可能是勾魂无常,那究竟是谁想要带走沈辞的魂魄?
他将沈辞护在怀里,然后抬起右手幻化出了一把刻有蛇纹的长剑,对准锁链的方向砍了下去。
锁链被长剑斩断,一阵阴风刮来,吹散了四周的白雾。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脚下根本不是石桥,而是白桦山的山谷。
他抱着昏迷不醒的沈辞跳在了悬崖边,然后低头看去,就见山谷里站满了手握长矛的骑兵。
阴兵借道,鬼门大开。
为首的男人身着古代将军的战甲,手上则紧紧地抓着锁链的另一端。
‘你是谁?’他警惕地看着男人道。
男人没有说话,冷笑一声便和那些骷髅骑兵,消失的无影无踪。
白雾散去,他将沈辞带回了自己的洞府。沈辞魂魄不稳,随时都有可能魂飞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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