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写情词不写诗,一方素帕寄相思。
请君拿了颠倒看,横也丝来竖也丝。
皇上送他这条帕子,是为了告诉他,他很想他。
我看你这人是越来越古怪了,不过就是一条帕子,还是人用过的,也能当个宝贝一样。苍隼见顾悯一直盯着手里的帕子看,还时不时地抿嘴微笑,看得他心里发毛,受不了地搓了搓胳膊,拿起桌上的剑就走,走了走了,也不知道你这疯病会不会传染。
等到苍隼用轻功飞出了院子,顾悯拿着手里的帕子坐了下来,凝神看了半晌,体会了一番他以为的沈映送他帕子的良苦用心后,突然想到这帕子上面,说不定还残留着皇上身上的味道。
反正私下也无人,不会有人看到,顾悯便放心地将那帕子移到鼻下闭眼轻嗅了一下,可等他闻到帕子上的味道后,眉心却一点点皱了起来。
这个味道并不是皇上身上的。
可却又有点说不出来的熟悉,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个他非常讨厌的味道。
顾悯将那帕子移到眼前,对着火光仔细一打量,突然脑中一道灵光乍现,他知道他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在哪儿了!
一方素帕寄相思?
若皇帝确有此意,却故意送凌青蘅的帕子过来,是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在暗地里嘲笑羞辱他吗?
若是皇帝并无此意,那所有的一切也都只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顾悯寒眸里的光彩蓦然变深变沉,他紧紧捏着那方帕子站起身,骤然衣袖一挥,将石桌上那盘荔枝以及食盒全都扫落在地。
盘子碎裂发出刺耳的响声,一颗颗荔枝骨碌碌地滚落一地,夜色深沉,不知道究竟滚到哪个角落里去了
三日后。
六月十五。
那几位太后有意给昌平长公主挑选做驸马的世家公子接到皇帝的旨意后,陆续都来到了行宫,准备参加今晚在清露台举办的晚宴。
昌平长公主也在昨日知道了太后和皇帝要为自己选婿的事,脑中不可避免地想起那一晚,一个白袍将军飞跃荷塘上为她采荷的身影,心中便有些不大乐意。
可婚姻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她一个闺阁女儿为自己开口,况且还是太后皇帝指婚,赐婚旨意下来,她难道还能抗旨不遵不成?所以就算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强颜欢笑着答应晚上赴宴。
再说那梁耀祖,进了行宫后,先被人带到了郭九尘处。
梁耀祖生得人高马大,相貌堂堂,浓眉大眼的,长得也算周正,身为国公世子,举止也甚有涵养风度,从表面上看,可一点儿都不像是个会虐待折磨发妻,逼死原配的家暴男。
郭大伴。梁耀祖到了郭九尘办公的地方,殷勤地给郭九尘行了个礼,给您老请安。
郭九尘不阴不阳地从鼻子里嗯了声,摆摆手示意让梁耀祖坐下,梁世子,你是太后她老人家最中意的驸马人选,你今晚可得在昌平长公主面好好表现。
梁耀祖谄媚笑道:多谢太后,多谢郭大伴看得起在下,在下一定会尽力博得昌平长公主欢心。
郭九尘掀开眼皮:不过
梁耀祖好奇地问:不过什么?
郭九尘斜睨了他一眼,悠悠道:太后说,看皇上的意思,好像并不是很中意梁世子你为驸马,恐怕未必愿意下旨给你和昌平长公主赐婚。
梁耀祖有些手足无措道:那这皇上若是不同意,那该如何是好?还请郭大伴明示?
郭九尘蔑然一笑,梁世子也不用过于担心,既然咱家收了你梁国公府的孝敬,就自然会帮你达成心愿,成功娶得昌平长公主而回。
原来,那梁国公府子孙不贤,空有个梁国公的名头,却既不善做官,也不善经营,里子早已空掉了,梁家费尽心机要娶昌平长公主,不过是贪图昌平长公主将来会陪嫁到梁家的丰厚嫁妆,想用昌平长公主的嫁妆来填补维持梁国公府的花销,于是才会重金贿赂郭九尘帮梁耀祖当驸马。
梁耀祖试探地问郭九尘:不知郭大伴有何良策?
郭九尘看了看梁耀祖,压低了声音道:今晚咱家会命人在昌平长公主的酒里下药,等到昌平长公主不胜酒力离席之后,咱家便会让人将昌平长公主安置在一处没人的地方,届时你再跟过去,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不用咱家教你了吧?
梁耀祖闻言,脸上难掩喜色,忙起身给郭九尘作揖,如此一来,这事必成,在下先谢过郭大伴了!说完,他又忽然想到什么,有些犹豫了起来,只是这事要是被皇上知道,万一皇上龙颜大怒怎么办?
郭九尘冷笑道:知道了又如何?生米已成熟饭,事关长公主的声誉,到时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何况还有太后在,你放心,太后与咱家定然会护你无碍。
快到戌时,沈映在勤政殿处理完了政务,回到澄心斋准备更衣前往清露台赴宴。
衣服换到一半,突然有小太监从外面进来,隔着屏风禀报说是顾少君到了,请求面圣。
沈映没想到顾悯会突然来了行宫,不过也没多想,挥了挥手道:让顾少君进来吧。
很快,小太监便带着顾悯入内,沈映从屏风上看到外面顾悯的身影,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来了,也不让人提前告诉朕。不过也来的正好,晚上宫里备了家宴,你待会儿跟朕一块儿过去。
顾悯绕过屏风进来里面,脸上没有表情,眸光沉沉盯着沈映的背影,忽地开口对两个正在帮沈映穿衣服的小太监道:你们都下去,我来替皇上更衣。
外袍都已经穿好了,就剩了个腰带还没系,沈映想着既然顾悯那么爱表现那就随他去吧,便点了下头,让小太监们都退出去。
腰带就挂在屏风上,你拿下来帮朕系上就行了。沈映仍旧背对着顾悯,没有察觉到顾悯的异样,自顾自地说道。
顾悯扭头扫了眼屏风上挂的腰带,走过去将腰带抽下来,然后不声不响地站到了沈映背后。
沈映张开手臂等着顾悯帮他系腰带,但等了一会儿手臂都有点酸了却仍没等来顾悯有所动作,忍不住催促道:动作快点,晚宴快要开始了。
没想到他话刚说完,就感觉有个什么东西套在了自己手腕上,沈映低头一看,原来是他的那条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顾悯在上面打了个活扣,现在变成一个圆环套在了他的手腕上。
沈映皱起眉头,扭头瞪了眼身后的男人,不满地道:你这是做什么?朕现在没功夫跟你玩闹,快给朕解开。
顾悯勾唇轻哂,不紧不慢地扯着那条腰带,将沈映的手拉到背后,然后伸手从沈映胸。前揽住他的肩膀,将人困在自己怀中,低下头,嘴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沈映的耳垂,薄唇吐出的声音幽冷,隐隐含着一丝邪气。
皇上问臣做什么?臣是斩草除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日央:谁让你自我脑补那么多的?怪我咯?
第37章
斩什么草,除什么根?沈映抬起胳膊肘往后撞了下,没好气地说,你是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一见面就跟朕发疯?
男人的胸膛似岩石般坚硬,纹丝不动,臣不是道听途说,臣有证据。
沈映嗤笑一声,抬起下巴镇定自若地反问:证据?你是亲眼看见朕拈花惹草了?
顾悯:并未。
沈映:既然并未亲眼所见,那又何谈什么证据?
皇上是忘了几日前让人送过什么东西给臣?顾悯说完,忽然在沈映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下,臣还没来得及谢恩,皇上怎么就忘了?
沈映眨了眨眼,回想了一下,他不就让人送过一次荔枝给顾悯吗?其他的也没什么了啊。
难道是送过去的荔枝有什么问题?应该不会啊。
这家伙到底在抽什么风!
沈映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顾悯到底想干什么,于是不动声色地道:朕当然记得送了什么给你,怎么,那盘荔枝你不喜欢?
顾悯不疾不徐地道:就只是荔枝?没别的了?皇上不妨再想想罢?
别的?什么别的?你想说什么就直说,朕没功夫跟你打哑谜。沈映的声音冷了下来,不怒自威,顾少君,朕可以纵容你一次两次的无理取闹,可你也别太过了。
毕竟是天子,天威不可犯,顾悯就算心里再愤怒,也不敢真的做出什么亵渎天威的事。
顾悯松开了困着沈映的手臂,让沈映转过身来正对自己,然后将那条可以当做罪证的帕子举到沈映面前,眉眼冷峻地问:那皇上,请问这是什么?
沈映自己都忘了用过凌青蘅手帕的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这不就是一条帕子吗?有何特别之处?
顾悯嘴角噙着没有温度的淡笑,臣也奇怪,皇上为何要特意将这一条帕子,和荔枝一起送到京城给臣,还请皇上给臣解惑,这条帕子,到底从何而来?
听顾悯这么一说,沈映这才想了起来这条帕子是凌青蘅借给他擦手的,只是他搞不懂的是,为何这条帕子会落到顾悯手里?
不过,光凭一条帕子又能说明什么?就能证明他拈花惹草了?天真。
沈映把腰带从自己手腕上拿下来,一边给自己系上一边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朕怎么知道从何而来?又不是朕的东西,说不定只是哪个下人拿盒子的时候不小心把帕子掉到了里面,你就拿这一条连主人都不知道是谁的帕子,跑这里来跟朕大吃飞醋?顾君恕,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心眼这么小?你自己想想觉得好不好笑?
沈映说完,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的临场反应,这招先发制人,倒打一耙的话术堪称无懈可击,先把所有的事情都和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再把锅都甩给顾悯,任谁都挑不出毛病来!
皇上的巧言善辩,臣已经领教过多次了,可只要做过的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顾悯不为所动,眼里凝结的冰霜毫无融化的迹象,冷冷道,皇上不知道这条帕子是谁的,可臣却知道。
沈映挑眉,故作诧异,哦?你知道?谁的?
顾悯眸光灼灼地盯着沈映的眼睛,就像是要透过眼瞳直接看穿他的心,沉声道:这帕子上的味道,与凌青蘅身上的一模一样。
沈映先是睁大了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瞪着顾悯,随后表情变得无语,最后嘴角一扯连嗤数声,好像是被气笑了一般,甩袖道:顾君恕!真有你的,都过去这么久了,朕也听了你的话没再出宫见过他,你居然还在怀疑朕与凌青蘅有什么?
沈映演得很逼真,可顾悯这次却没那么好糊弄,认定了皇帝是心虚所以在虚张声势,皇上当真再没见过凌公子?那请皇上解释一下这条帕子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沾染上他的味道?
沈映双手一摊,你让朕怎么解释?朕甚至都不知道凌青蘅身上是什么味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朕和凌青蘅真的有什么,还能把证据送到你面前去?你自己想想这事可能吗?
沈映面上装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也忐忑得很,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语气像极了一副出。轨渣男给自己辩解的口吻,明明心里有鬼,还装无辜。
不对,什么渣男?他和凌青蘅之间又没干什么,哪里渣了?
要不是顾悯先背叛了他投靠郭九尘,他也用不着费尽心机编造这些谎言来骗顾悯,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乱臣贼子自己的错!被骗也是活该!
顾悯见皇帝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心里对沈映的怀疑不禁又有些动摇,难道,这条手帕,真的与皇上无关?
沈映见顾悯的表情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冷淡,趁热打铁朝外面喊了两声:万忠全!万忠全!
万忠全连忙小跑进来,皇上,奴婢在,有什么吩咐?
沈映过去抽走了顾悯手里的帕子,转过身问万忠全:这条帕子你知不知道是谁的?
万忠全本来莫名其妙,一抬眼发现皇帝正在朝他使眼色,立即心领神会道:咦,皇上,奴婢的帕子怎么会在您这儿?奴婢还以为丢了呢。
顾悯闻言立刻走上前,问:万公公,你说这条帕子是你的?
万忠全诚恳地点头,是啊。
沈映抢着道:那你倒是说说,你的帕子怎么会和那日朕赏给顾少君的荔枝一起装在了食盒里?
万忠全低头眼珠儿一转,抬头笑道:回皇上,想必是奴婢在把荔枝装进盒子里的时候,不小心把帕子也一起掉了进去,怪不得呢,奴婢说怎么到处找都找不到。
顾悯还是不相信,可这帕子上的味道你又作何解释?
什么味道?万忠全接过帕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了然笑道,原来顾少君说的是这个啊,这个味道的确是奴婢身上的没错,不信的话,奴婢这里还有条新帕子,顾少君闻了便知。
万忠全从袖子里掏出条帕子给顾悯,顾悯将信将疑地接过放在鼻子前面闻了一下,眉头不由得皱起,竟然真和那条帕子上的味道一样!
万忠全解释道:顾少君,这是艾蒿香,夏日山上蚊虫多,奴婢便烧了艾蒿熏衣服,用来驱虫的。
听见了吧?沈映似笑非笑地望着顾悯,嘲弄地道,什么凌青蘅?这条帕子明明是万忠全的,你在吃一个太监的醋知不知道?朕看你是疑神疑鬼疑上瘾了!简直不知所谓!
说完便一甩袖子,背着手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顾悯以为是自己犯了错,连忙追上去给沈映赔罪,皇上,这次是臣错了,臣大错特错,不该不相信您,还请皇上恕罪。
沈映头一撇,赏了顾悯一记白眼,一边儿去,别来烦朕,朕现在看见你就来气!
顾悯无奈,他哪里想得到这条帕子会是万忠全的,结果搞了这么个大乌龙,误以为是皇帝在行宫里拈花惹草,这下好了,他把皇帝给惹怒了,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把人哄好。
后面跟上来的万忠全见状将顾悯拉住劝道:顾少君,皇上正在气头上,您有什么话,还是等过了今晚再说吧。
清露台的晚宴马上就要开始,现下也只能像万忠全说的那样,等到晚宴结束后他再想办法给皇上负荆请罪求原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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