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安定郡王痛心疾首的道,“虽然李大人与苏氏早有旧怨,弹劾苏琦的用词也格外激烈了些,但这不是苏琦身为正值壮年的武将,对老文臣动手的理由!”
“嗯?”已经良久没说话,仿佛站着睡着的楚皇忽然应声,“他们有什么旧怨?”
太子抬起头,“父皇……”
“当年赵国卖给我们改良金叶纸配方的时候,三个有制纸经验的世家获得拿到改良金叶纸配方的资格,苏氏仗着您的宠爱,硬是抢走了李氏的资格。”安定郡王毫不客气的打断太子的话,看向楚皇的目光中皆是不满。
在安定郡王心中,苏氏和太子会如此嚣张,与楚皇的纵容有脱不开的关系。
楚皇回想了会,才想起安定郡王所说的事。
那正是他最宠爱太子的时候,太子为了母家亲自来与他求情。
他想到若是老太子想给母家恩典,自己就能拿主意,嘉王却只能来对他苦苦哀求,心软之下也就答应了。
楚皇叹了口气,对正昂着头看向他的太子道,“起来吧”
“陛下!”安定郡王不满的开口。
楚皇却没理会安定郡王,径直朝着上首的皇位走去。
太子怔怔的望着楚皇的背影,直到始终陪在楚皇身侧的襄王进入他眼底,太子才猛得低下头,沉默的从地上爬起来。
襄王见楚皇在皇位上做好,正想到下面去,却感觉到衣袖上传来的力道。
他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停在了皇位旁边。
反正太子看他不顺眼的事已经多到数不过来,也不差再多几件。
太子的注意力却没放在襄王身上。
他更在意身后的朝臣们。
太子能感觉得到,楚皇坐在皇位上后,整个朝堂的氛围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他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却很清楚的意识到,即使他有监国之权,能在楚皇不在的时候坐在皇位上俯瞰众臣,也仅仅是个太子罢了。
皇位上的那个人,他早已年迈的父亲,才是楚国的皇帝。
楚皇坐在皇位上后,朝臣们立刻整理仪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恭敬的给难得出现在朝堂上的楚皇行礼。
许多老臣心中的愤慨已经变成复杂。
自从册立新太子后,楚皇每次出现在朝堂,都会让他们觉得,这是楚皇最后一次出现在朝堂。
“臣等恭请陛下圣安”整齐的声音响彻大殿。
楚皇对着一排排的脑瓜顶笑了笑,“起”
位于前方的朝臣整齐的抬起头,后方的朝臣们却仍旧保持弯腰的姿势。
后面的那些人,没听见楚皇的话。
楚皇依旧保持让他舒适的声音,没为了让朝臣们能听清就用力说话,“十六郎,让他们都起来,再让人给朕拿软垫来。”
太子刚开始监国的时候,楚皇偶尔来朝堂,皇位上还有他用惯的软垫,突然没了软垫,还让楚皇挺不习惯。
襄王毫无怨言的充当太监,“起!”
然后立刻去找软垫,却得知楚皇惯用的软垫早就被收入库房,就算现取出来,恐怕也要沾满灰尘和潮湿,没法立刻派上用场。
襄王目光如刀锋似刮在下方太子的脸上,二话不说的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要给楚皇垫在屁股下面。
“衣衫不整,像什么样子,怎么就不能学些好的……”
楚皇边小声絮叨襄王,边从皇位上站起来,笑眯眯的看着襄王笨拙的将衣服铺在皇位上。
重新落座,目光触及正满脸肃穆,等着他主持公道的朝臣们,楚皇嘴角得意的笑意才逐渐恢复平静。
他看向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太子,“太子”
太子立刻抬起头,望向楚皇的目光中满含期盼和哀求。
楚皇却没像从前那样,只要太子求他,就替太子解决所有麻烦。
作为父亲,他会竭尽所能的满足爱子的要求。
作为皇帝,他的太子却必须能独当一面。
“你觉得该如何处理苏琦?”
太子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
他再次垂下头去,以坚定的语气道,“苏琦是曾经攻下春县的主将,他在春县驻守期间,春县并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如今苏琦已经离开春县,回到楚京至少两年。儿臣认为,就算春县发生变故,也不能算在他头上。”
“不算在他头上,算在谁头上?”立刻有朝臣反驳,“苏琦作为攻占春县的主将,当年论功行赏的时候,亦没少赏他的功劳。难道只凭他是太子殿下的表弟,就能只要功劳避免责罚?”
眉发皆白的老大人目光根本就不屑放在苏琦身上,始终都牢牢盯着太子,“老臣今日倒是要问问,苏琦有什么功劳?”
太子转身面对质问他的老臣,“开疆扩土,不算功劳?”
“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开疆扩土!”老大人冷笑连连,“敢问太子殿下,苏琦攻占春县后都做了什么。为什么没发现旧黎世家的狼子野心?”
“太子殿下可知晓,豫州三分之一的城池归楚已有三年,楚国国库中却没有半粒来自豫州的粮食,更是从来没见过来自豫州的税收。”
“迄今为止,荆州仍旧每年都要给正在豫州的楚军送去大笔的辎重。”
老臣边质问,边朝太子的方向靠近,“究竟是楚国拿下豫州的三分之一城池,开疆扩土。还是楚国在以荆州之力供养豫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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