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几日?”永和帝下意识的问。
自从宋佩瑜在宫中留宿的时间变得规律后,永和帝在勤政殿见到重奕的时间也越来越规律。
孟公公低头忍住笑,认真的道,“回陛下,今日三月十五,宋大人家中家宴。”
“哈”永和帝捋胡须的速度无声加快,眼角余光发现正有不老实的小郡王在吃糕点的时候,也要瞪着大眼睛观察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嘴形,小声道,“让他来陪弟弟们吃饭,要不然就在偏殿等着。”
小混蛋,就不能在狸奴也在宫中的时候,带着狸奴来见他。
每次都是一个人来,将勤政殿当成餐馆不成?
孟公公无声将头垂的更低,见永和帝又去哄小郡王们说今日上课发生的事,才退出后殿。却没先去重奕所在的偏殿,而是直接让人去东宫取重奕的话本子和九连环来,让重奕等永和帝的时间里能打发时间。
重奕的决定果然没出孟公公的预料。
他选择在偏殿等永和帝哄完那些天魔星,再来找他。
这边重奕正在与肃王共进晚膳,等着永和帝。
另一边松鹤堂的宴席已经散场,宋佩瑜与宋瑾瑜一同去书房,将燕国来信的内容说给宋瑾瑜听。
并告诉宋瑾瑜,如果有可能,他想与重奕亲自走一趟燕国,将藏在庆山行宫的庆帝遗诏和玉玺找到。
宋瑾瑜的态度十分平静,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宋瑾瑜从来都没有晚上写大字的习惯,宋佩瑜也会以为宋瑾瑜早就放下了旧年在燕国的经历。
宋佩瑜站在桌边,安静的看着宋瑾瑜落笔。
是副挽联,写给父亲的挽联。
明明对从未见过面的父亲没什么感情,宋佩瑜眼中仍旧升起酸涩。
宋瑾瑜盯着写好的挽联看了许久,才抬头对着宋佩瑜点了下头,温声道,“你也写一份,我们去祠堂。”
这种东西写下来后,就要立刻烧给故去的人,不能就这么放在书房,也不能以其他方式处理。
宋佩瑜站到宋瑾瑜的位置,提起笔后却满心茫然。
不知不觉中,将宋瑾瑜写下的挽联抄写了下来。
宋瑾瑜摇了摇头,紧绷的面孔上终于浮现笑意。
他伸手在宋佩瑜的肩上拍了拍,示意宋佩瑜将写的那份挽联拿在手中,两人一同赶往祠堂。
随着火盆中越来越旺盛的火苗,宋佩瑜知道了许多他从前不知道的事。
当年他们的父亲宋良辞奉庆帝的命令,护送贵妃所出的三皇子去恒山祭祀。
三皇子突然暴毙,宋良辞难辞其咎。
为了避免庆帝将丧子之痛归结到整个宋氏上,宋良辞选择自裁保全家族。
宋佩瑜小时候曾听过宋瑾瑜与宋老夫人的对话。
宋良辞不是怕庆帝怪罪整个宋氏而自裁,而是庆帝以整个宋氏的安危逼迫宋良辞自裁。
庆帝不想背负逼死臣子的恶名,才故意让人将‘宋良辞怕庆帝迁怒宋氏才自裁’的消息,传得满城皆知。
最后又逐渐变成宋良辞辜负庆帝的信任,内疚之下自裁。
真正将宋良辞逼死的庆帝,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过错全都堆积到已经自裁的宋良辞身上。
好在庆帝还算信守承诺,宋良辞自裁后,他再怎么在朝堂上挑剔宋氏族人,都只是想让宋氏族人辞官,没想过要人性命。
直到贵妃成了太后,她一手扶持出来的皇子变成燕国孝兴帝后,宋氏的日子才变得如履薄冰。
这些都是宋佩瑜结合多年所闻所见,推测出当年三皇子暴毙后所发生的事。
宋瑾瑜告诉宋佩瑜,前年宋景明的长子十岁生辰,他想找些宋良辞留下的东西给长孙。
仔细整理宋良辞的遗物时,宋瑾瑜在宋良辞收集的古籍中翻到封字迹潦草的信。
信封上写着‘瑾瑜吾儿亲启’,里面是宋良辞生前从未说出口的话。
三皇子根本就不是无缘无故的暴毙。
在去恒山的路上,三皇子的身体就每况愈下。
宋良辞曾多次传密信回洛阳,请求庆帝允许他们折返,或者暂停下来让三皇子养好身体后再启程,庆帝却从来都没同意过。
庆帝非要让逼死宋良辞,也不是因为三皇子的死,而是因为宋良辞亲眼见到昭和长公主抱着三皇子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痛哭吾儿。
昭和长公主还亲口质问宋良辞,为什么没保住她的孩子。
宋佩瑜无声握紧手指,脑海中快速闪过有关于燕国昭和长公主的信息,失声道,“三皇子是庆帝与昭和大长公主的孩子?”
庆帝又不是永和帝,只有重奕一根独苗,甚至连丹琼公主都能忍得下来,一心一意的盼望着肃王有子,不至于让重氏的皇位断绝在重奕手中。
庆帝自己就有十多个儿子,还有三四个异母所出的亲兄弟,怎么都不可能升起让妹妹的儿子越过他的亲儿子,继承皇位的念头。
宋瑾瑜又往火盆里添了把黄纸,声音不知不觉间变得沉闷了许多,“当年贵妃与昭和长公主同时产子,却正好赶上庆帝高热,大部分太医都被叫去庆帝那里,贵妃和昭和长公主处都只有一名太医守着。”
贵妃生子,就是自小备受庆帝宠爱的三皇子。
昭和长公主生女,破例封延庆郡主,出嫁时十里红妆,比庆帝的许多公主还要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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