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在‘没有’后面加了不确定的‘吧’,重奕却毫不犹豫的认定他是在说谎。
宋佩瑜只能将他醉酒后,少有的不记事情况也说给重奕听,末尾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自从十岁以后,我没再也没出现过醉酒后不记事的情况。”
“呵”又一口热气吹到耳膜。
宋佩瑜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他心疼重奕的伤一再退让,重奕却任性的让人招架不住。
没等宋佩瑜想好要从哪开始与重奕讲道理,重奕终于肯正常说话了,他贴着宋佩瑜的耳朵道,“我给你讲个故事?”
宋佩瑜直觉不太对劲,却找不到拒绝重奕的理由,无声点了下头。
重奕的故事毫无诚意,却在开头就让宋佩瑜充满代入感,随之而来的还有脑海中接连浮现的陌生画面,“狸奴喝醉后将朱雀认成冰王,想亲亲抱抱未遂,于是承诺……”
被重奕按在床上后,就老实做人皮垫子的宋佩瑜一个鲤鱼打挺,挣扎着变成侧身躺在重奕身边的姿势,动作慌忙的去捂重奕的嘴,“别说了!”
重奕懒洋洋的抬起眼皮看宋佩瑜,“想起来了?”
宋佩瑜满脸恍惚的点头,随着脑海中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片段越来越完整,宋佩瑜眼中的恍惚逐渐变成复杂,他伸手盖住重奕的眼睛,轻声道,“睡觉”
重奕嗤笑一声,宋佩瑜感觉到手心有睫毛划过的触感,然后重奕就真的睡着了,乖巧到让宋佩瑜觉得不可思议。
良久后,宋佩瑜挪开挡在重奕眼前的手,翻身仰躺在重奕身侧,他想起来那天晚上发生过的事了。
重奕又翻窗来找他,却被他当成了冰王。
为了撸猫,神志极度不清醒的他,满嘴胡言乱语。
比如口口声声的说,‘重奕’本就是他的,就应该随便他亲亲抱抱,而且只能被他一个人亲亲抱抱。
或者满脑子聘猫的民间旧俗,自己都是一知半解,却非要与重奕掰扯清楚,还数着自己的家当说要给重奕下聘礼。
……
当这些记忆一桩桩、一件件,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脑海中,宋佩瑜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装醉。
在宋佩瑜看来,这些醉话并不能被重奕当成抗拒永和帝赐婚的理由。
但他仍旧愿意相信,重奕为了他,才拒绝永和帝的赐婚。
别说重奕这么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就算重奕只是给他些这方面的暗示,他都愿意坚定不移的相信。
毕竟人天生就会趋吉避害,坚信让自己开心的事,他也不能免俗。
听着重奕的呼吸彻底平缓下来,宋佩瑜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起来,将瓶瓶罐罐都整齐的收进托盘,又给重奕掖好被角,沉默的立在原地许久,弯腰贴在重奕的额头上,一触即离。
宫门已经落锁,宋佩瑜今晚只能宿在东宫。
入睡前,宋佩瑜专门去找安公公,想从安公公口中知晓有关于重奕被永和帝责罚,更详细的内容。
安公公长长的舒了口气,其实他早就想找人说说那天的事了,却始终都没个合适的人选。
那天重奕走的太快,等安公公将大公主留下的荷包妥善收好,再追去勤政殿的时候,重奕已经跪在寝殿外面了。
永和帝拿着细长的马鞭,几乎要怼到重奕脸上,连声质问重奕。
安公公只听见最后一句话,永和帝问重奕,“先纳妾生子,你也不愿意?”
重奕坚定的摇头,与永和帝相比,他情绪和语气都十分平淡,话中的内容却吓得安公公原地跪下。
重奕说,如果永和帝非要在这方面逼他,他就离开赵国,再也不回来。
然后重奕就被抽的皮开肉绽。
期间肃王匆匆从外面赶来,也没能拦住永和帝。
永和帝可是在军中起家,虽然近些年已经不再亲自上战场,却没有因政务繁忙就荒废了武艺。
反倒是肃王为了护着重奕,也被抽了好几下。
可惜重奕非但不领肃王的情,反倒是说他忤逆了永和帝,要随便永和帝出气,让肃王别多管闲事。
肃王如何捶胸顿足暂时不提,永和帝听了重奕的话,就如同是在怒火中泼了滚油似的,让永和帝完全失去了理智,再下手时鞭鞭见血。
安公公提起这段事的时候,说话总是断断续续,他从来没见过永和帝如那般狂怒,也没想过重奕居然能那么……气人。
最后还是肃王死死抱着永和帝的腰,不让永和帝能靠近重奕,永和帝才恨恨的丢了鞭子。
见到重奕鲜血淋漓的后背时,永和帝也不是没有后悔,还主动与重奕说了软话,让重奕回东宫再好好想想。
可惜重奕就没有要看人脸色的认知,哪怕那个人是他亲爹和亲叔叔。
重奕保持着笔直跪在地上的姿势,反问永和帝,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与他提娶妻纳妾的事。
永和帝闻言,看清重奕伤口而软下来的心,再次硬了下来,回头就要找他刚扔的鞭子。
好在早就有人将鞭子藏起来了。
永和帝拂袖而去,让重奕跪在院子里继续想。
安公公在院子里陪了重奕整宿。
半夜时,外面下起的小雪,永和帝在屋子里砸了好几套瓶盏,碎裂声不绝于耳,连安公公都能看得出来,永和帝是在等重奕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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