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将昨天剩下的烤肉揣进怀里,淡淡开口,“我出去了。”
他已经知道他找不到盛泰然了,但他始终做不到放弃。
吕纪和双手抱臂,懒洋洋的的靠在山洞的岩壁上,神色莫测的望着宋佩瑜,直到宋佩瑜松手,他才道,“将殿下抬出去?我去看看你设下的陷阱有没有收获,顺便再打些水回来。”
宋佩瑜沉默的点头,这些天都是柏杨全天在外面,吕纪和上午出去,下午陪着重奕,他上午陪着重奕,下午出去找树叶。
两个人刚将重奕抬出去,突然见到北方惊起的阵阵飞鸟,慌不择路的四散离开。
宋佩瑜和吕纪和对视一眼,默契的转个身,又将重奕抬了回去。
须臾后,两个人就又从山洞出来,手脚麻利的收拾山洞外的痕迹。
吕纪和将外面堆积的木材、石锅、和柏杨晒的草药都拿回山洞。
宋佩瑜则举着用布条绑在一起的木枝在地上乱扫一通。
这些动作,他们已经在这两天做了无数次,因此格外熟练。
今天却与往日都不相同,他们收拾的功夫,树林上方的飞鸟就没落下过,总是一波未平一波未起。
两人收拾好痕迹后,立在山洞的入口处分别望着不同的方向。
宋佩瑜突然低声道,“柏杨回来了!”
“回来就好。”吕纪和紧绷的背脊放松下来,转身顺着宋佩瑜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是背着竹筐柏杨,他大步往山洞这边走的同时,手上也拿了个格外茂密的树枝扫脚印。
等柏杨回来,三个人齐力将山洞口边上的巨石推上,假装是山壁自然的凸出了一块。
宋佩瑜用打火石将早就准备好的火把点燃,照亮昏暗下来的山洞。
柏杨和吕纪和都踩在石头上站在山洞的缝隙处,竭尽全力的观察外面的动静。
宋佩瑜没有去和柏杨、吕纪和挤,他回到重奕身边,下意识的将重奕的手握在手心,发现重奕的手比他的手热就是一慌,连忙举着重奕的手放在脸上,这次温度相差不大,宋佩瑜骤然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下来。
沉默的过了许久,柏杨也放弃了,他回到火把旁坐下,忽然开口,“你们觉得是慕容将军还是燕军?”
宋佩瑜握着重奕的手把玩,目光一如既往的冷静,“如果是燕军,你就能回家了。”
吕纪和不知何时也换了姿势,正双手抱胸站在原地面朝着柏杨,他轻笑道,“献上赵国太子是大功,就算你从前只是柏氏不起眼的旁支,此等功劳也足够你一飞冲天,况且你本身就是本家子弟,你是嫡子,你父亲也是嫡子。”
柏杨半垂着眼皮没说话,手心握着的草药不知道什么时候糊成了一团。
黑暗中,吕纪和与宋佩瑜的目光一触即分,嘴角的笑意越发热情起来,“若这次来的人是燕军,还请柏兄保小弟一命,家父在赵国官拜尚书令,想来我还是有做质子的资格。”
这话让柏杨听得不舒服,下意识的怼了回去,“你说这些有意思吗?”
“当然没意思,谁想做阶下囚呢?”吕纪和老实回答,继而道,“但能活着总比死了强。我和殿下还好些,能生擒殿下对燕国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结局,我也有做质子的希望,只是可惜了宋佩瑜。”
“我听说宋氏将燕国太后得罪死了,燕国皇帝对太后至孝,对宋氏也是要赶尽杀绝的态度,若是宋佩瑜被燕军抓到……”吕纪和边说边深表遗憾的摇头,似真似假的感叹,“可惜,可惜。”
宋佩瑜垂下眼睫,语气平淡,“可惜什么?说不定我在燕国反而过得比你还好。”
“凭什么?”吕纪和讥笑,“凭你对燕国摇尾乞怜,卖父卖兄吗?你若是真能做出这等事情,就不是我认识的宋佩瑜了。”
“你们能不能别吵!外面的人是慕容将军还是燕军尚未可知,你们居然能吵起来?”柏杨揉着眉心,不耐烦的打断两个人。
宋佩瑜低下头,专心给重奕的手指做活动,注意力却放在了柏杨那边。
良久后,柏杨主动开口,“若是来人是燕军,我们就说宋佩瑜是……”
吕纪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看什么看?我们吕氏没有这样的人才。”
“有!”想说将宋佩瑜称为盛泰然,又怕盛泰然已经被抓的柏杨一锤定音,“就说宋佩瑜是你族兄,我记得你有个病歪歪的族兄叫吕颐和?”
吕纪和自然是不肯依,却还指望着柏杨照顾。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头,又嘴上不饶人的数落了宋佩瑜和柏杨半晌。
柏杨听得烦了,又不能躲出去,干脆躺平装睡,说什么都不肯给吕纪和半分回应。
宋佩瑜眼中闪过笑意,高悬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些。
如今也只能盼望,如果来的人是燕军,这些燕军能长点脑子,别满心都是杀人。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
虽然他们始终没被惊扰,但从山洞的缝隙往外看,还是时不时就能见到飞鸟。
树林里的人一直都在,而且完全没想过要隐藏自己的踪迹。
这对宋佩瑜他们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他们也不敢再烹饪食物,只用石锅胡乱煮些蛇肉将就着,味道又腥味又臭委实一言难尽,习惯了珍馐美味的三个人却都没挑三拣四,反而尽可能的多吃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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