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歌姬穿戴整齐,站在中央载歌载舞。
三皇子身上挂着松松垮垮的黑色寝袍,许是饮了酒的缘故,裸露在外的胸膛不再是往日的冷白,反而透着淡淡的殷红,连带着三皇子脸上都像是点上了腮红。
宋佩瑜连忙低下头,脑子空白的一瞬,才想起来他是谁,他在哪,他要做什么。
往日里他总是觉得三皇子多亏了是永和帝的儿子,此时此刻,宋佩瑜却觉得,即使是永和帝的儿子,好像也没什么用……
这世上总不缺脑子不好,或者好好的日子过不下去只想找刺激的变态。
等宋佩瑜整理好心情,再次抬起头,正对上重奕泛着水雾的双眸。重奕好像才认出来突然出现的人是他的新伴读,招手道,“宋佩瑜,来给孤倒酒。”
宋佩瑜垂下眼皮,在歌姬哀婉凄绝仿佛哭诉的曲子里走近重奕,先给重奕倒了杯酒,才说起来意,“殿下可还记得今天是学堂开课的日子?”
恰巧歌姬唱了个哀绝之音,宋佩瑜自己都没听清他说了什么,索性弯腰去贴重奕的耳朵,没料到重奕突然转头。
这个距离,宋佩瑜甚至能感受到脸上吹来的酒风。
四目相对,重奕眼中哪有半分醉意,清清楚楚的倒影着宋佩瑜的脸。
宋佩瑜主动退开,在跪与不跪之间纠结。
“父皇没告诉我什么时候开课。”重奕挑起眉梢,又靠回软塌上,“现在去可还来得及?”
等到重奕洗去身上的酒气恐怕都要下午了,只负责上午课程的老翁非得气死不可,宋佩瑜劝道,“殿下身体不适,不如派人给授课老师赔罪,道明情况。想来老师也能体谅殿下。”
重奕听了不用去上课,绷紧的嘴角才松缓下来,拉响手边的铃铛,对进门的老太监道,“派人按宋少尹的交代去学堂赔罪。”
老太监和宋佩瑜都没有重奕的好耳力,只能去暖阁外商量。
不仅今日授课的老师要赔罪,干等在课堂的陪读们也不能没个说法。
老太监直接让人将库房的账册拿来,对宋佩瑜道,“劳烦少尹为殿下操心,老奴原本只是个行宫的老东西,也没见过这些世面,具体拿什么赔罪,还要请少尹帮忙掂量着。”
宋佩瑜懒得再和老太监耍嘴皮子,主要是账册做的十分清楚,上面每样拿出去都是了不得的好东西,宋佩瑜只要注意别犯了人家的忌讳,回头让人说三皇子目中无人就可。
圈了些东西后,宋佩瑜特意交代,“穆和今日也没来学堂,请公公别忘了差人将东西送去穆府。”
安公公脸上的表情古怪了下,却没让宋佩瑜注意到,所有宋佩瑜的决定他都没有二话的应了。
将册子交回到安公公手上,宋佩瑜正要回暖阁,又叫住安公公,“我见吕家公子今日也有些不同寻常,公公方便的话让小厨房给吕纪和熬煮一碗去火的汤药顺便带去。”
安公公笑眯眯的点头,“有什么不方便?偌大的东宫除了殿下和少尹,就是学堂里的主子们要紧,老奴这就叫人去熬碗浓浓的药,保证吕公子药到病除。”
回到暖阁,宋佩瑜才发现唱曲的歌姬换了人。
怪不得声音都比之前清亮了不少。
重奕仍旧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半点都不像被歌姬取悦到。
宋佩瑜在重奕身边的新出现的软塌上坐下,沉默的看着重奕酗酒。
良久后,重奕赤脚踢翻摆在一起的十多个空坛,又去摇身侧的金铃,“再拿酒来。”
安公公不敢不听重奕的话,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宋佩瑜。
“殿下若是疲惫,不如早些休息。以殿下的酒量,恐怕再喝这么多也不会有醉意。”宋佩瑜抓住歌姬换人的空挡开口,“换点舒缓些的曲子,或者叫人熬碗安神药来,说不定能睡的更快。”
重奕抬起眼皮的望向宋佩瑜,仍旧是脸色绯红,眼中却不见半分醉意的模样,“睡不着。”
安公公连忙替重奕将话补全,“少尹说的这些法子我们都试过,在殿下身上没有半分作用,只有歌姬和烈酒才能让殿下松快点。”
“殿下叫歌姬先下去,我给殿下讲个故事如何?”宋佩瑜转头避开重奕的目光,没等到重奕的答话,补充道,“我只耽误殿下一炷香的时间。”
重奕仰躺在软塌上,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上方。
安公公弓身凑过来,“殿下这是允了少尹。”
不用宋佩瑜交代,安公公就连滚带爬的带着两个歌姬带走了,看那模样是生怕重奕还管他要酒。
宋佩瑜将搭在他手上绣着朱雀纹的寝袍拿下来,终究还是忍住了要给重奕整理衣袍的想法,揉着被歌姬吵得要裂开的头走到原本歌姬所在的位置。
气沉丹田,道,“话说盘古开天辟地之后,世界分为四洲,东胜神洲傲来国有一山,名为花果山……”
重奕眼皮抖了下,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侧躺在软塌上,支着头眯眼看向宋佩瑜的姿势。
一炷香后,安公公悄悄来看了眼,让小厮们端着个矮方桌到软塌边,桌子上是新鲜的水果和重奕素来爱吃的糕点。
宋佩瑜倒是有心多讲一会,听伴读讲书怎么也比听歌姬唱歌传出去好听些。
奈何他娇生惯养的嗓子说不行,没过一会就开始针刺般的痛,宋佩瑜只能暂停下来,想和重奕说他休息会再继续讲,才发现重奕已经闭上了眼睛,胸膛正以均匀的速度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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