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宝快速进门,细心的用身体挡住了外面的寒风,在门边站了一会才走到还在和衣服做奋斗的宋佩瑜身边,自然的接替了宋佩瑜的动作。
宋佩瑜张开双臂,暗自将金宝给他穿衣服的顺序记在心中,嗓音带着晨起特有的慵懒。“你们也不必特意穿麻布衣服,回头去镇上扯几块细布,让店里绣娘直接做了成衣拿回来。”
他们只是隐居,不能太招摇,又不是真的没钱。
出门在外,又何必讲那么多规矩。
金宝笑嘻嘻的行了礼,痛快应下来,“谢七爷恩典,刚好下午银宝要去镇上采买,他比我有眼光多了。”
穿戴整齐,宋佩瑜带着金宝往后院去。
宋家人落脚的两进院子还算宽敞,和宋氏没法比,却是梨花村最大气的建筑。
只是原主人没有家眷又手头拮据,除了前院正房,其他地方都破败的不成样子。
原主人是个落魄乡绅,也曾是宋氏的暗桩,宋瑾瑜给他们安排的身份是这名乡绅在战乱中失散的亲人。
在宋家人到梨花村的前几天,乡绅起夜的时候撞到了头,强撑到宋家人到来,认定了宋家人确实是他的亲人,当天就去了。
宋家人只能边操持乡绅的丧事,边修葺房子。
因为乡绅是在前院正房咽气,上到宋老夫人和柳姨娘,下到宋佩瑜的嫂子们,一致不同意宋佩瑜住在前院正房。
宋佩瑜没办法,便将前院正房让给了老孟和金宝银宝,他自己住进了东厢房,西厢房跟破败些,等着修葺后让宋景珏从后院搬出来。
院子里歪曲生长的几颗枯树枝头染上了淡淡的绿色,引得宋佩瑜多看了两眼。
金宝也跟着看过去,“好像是桃树,七爷要是不喜欢,我寻空砍了。”
“留着吧,总有开花的时候。”宋佩瑜摸了下脖子,突然双眼一亮,“这种树会结果吗?”
金宝脚步顿住,又回头看了几眼,迟疑着开口,“我下午去和村子里的人聊聊,顺便打听一下。”
宋佩瑜进了后院正房才发现他来早了,除了本就住在这里的宋老夫人和柳姨娘,其他人都还没到。
“给母亲请安”没等宋佩瑜的弯腰,宋老夫人就抓着宋佩瑜的手臂硬将他拽到了身前。
“阿柳来看看狸奴的脖子怎么了,是不是被毒物咬了,红了这么一大片?”宋老夫人急切的扒下宋佩瑜的领子,发抖手指肚迟迟不敢按在宋佩瑜泛着血丝的皮肤上,生怕让宋佩瑜疼了。
柳姨娘的反应也没比宋老夫人好到哪去,匆忙将手中的热茶塞进了金宝手中,透亮的双眼顿时蒙上了层雾气。
宋佩瑜浑身僵硬,仿佛是木头人般的被两个人摆弄了半天。
最后得到结论,是他的皮肤太过娇嫩,突然换了从未穿过的细布的衣服,才会布满血丝。
刚好住在厢房的几位夫人带着孩子们过来,进门见了宋老夫人满面怒色,柳姨娘眼泪汪汪的模样都被吓住了,还以为是家主那边有什么坏消息。
宋佩瑜捂着脸偷跑失败,不得不在全家人的各色目光下抹上了药膏,直到吃饭都觉得抬不起头。
虽然到了村子,但世家大族的规矩还是刻在每个人的骨子里。
宋佩瑜第一次觉得食不言寝不语真是个好规矩。
勺碗相击的清脆声音在安静的饭桌上极为突兀,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四夫人手忙脚乱的抱住怀里突然挣扎着大哭的玥姐儿,连脸上挂着的汤水都顾不得,还是她身边的五夫人拿帕子擦了去。
老夫人向来不与小辈计较,见状也没怪才五岁的玥姐坏了规矩,“玥姐儿是不是咬了舌头,快去端杯冷茶来。”
在座的都是被伺候惯了的主子,一时间竟然面面相觑愣住了。
还是柳姨娘反应快些,急忙去找了昨日睡前喝的烧开冷水来,拿着勺子要喂给仍旧在大哭的玥姐儿。
玥姐儿却不领情,伸手就将柳姨娘手中的瓷杯挥了出去,险些砸在宋佩瑜身边的宋景珏脸上。
二夫人和柳姨娘同时扑到宋景珏和宋佩瑜身边,明知道茶杯没有碰到他们,还是从上到下仔细检查过才能放心。
宋佩瑜握着柳姨娘流着血的手腕,不让她再动,冷着脸吩咐听见声音从厨房赶来的银宝去拿药。
宋老夫人见玥姐儿不仅哭闹不休,还伤了人,也升起了火气,沉声呵斥,“别哭了!我还没死呢,这是在给谁嚎丧?”
玥姐儿被老夫人吓得打了个嗝,终于肯开口说话,“我……我不吃,这些东西!我要吃蛋羹,吃美味斋的糕点,吃葫芦鸡,吃蒸盆!”
第2章
宋家人是为了隐居才来梨花村,自然不会再讲究排场,除了贴身佩戴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几乎什么都没带进村子。
偏偏梨花村会成为宋家人暂时落脚的地方,除了有乡绅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位置偏僻的几乎与世隔绝。
哪怕去最近的镇子,也要快马加鞭且不曾停歇才能当天回来,若是步行,来回都要有至少一晚睡在野外。
宋家人和护送他们来的护卫在临近宋家村的地方分开,为了增强说服力,宋家人只带了一辆破破烂烂的小马车,和匹专门寻来的瘦骨嶙峋的马。
就连宋老夫人都是凭借两条腿走进的梨花村。
因为乡绅突然去世,三个忠仆不敢在还没摸清村子情况的时候就去镇上,这些日子宋家人的吃食都是用乡绅的家当混合着铜板和村民们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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