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缘分吗?
谢沉渊眉眼清冷,心却沉了下去,刚刚他看到了多少
啧啧,沈兄让我买的蜜饯可真好吃。师无仪抱着猫,落在谢沉渊的左边,随意将蜜饯放到桌上:谢道友不若品尝一下。
不必了,我不喜甜食。谢沉渊侧头看向师无仪。
师无仪笑了一声,他忽然倾身靠近谢沉渊,距离一指距离之时,仔细观察后,又退了回去。
原来真瞎了啊?
如此光风霁月般的人物突然瞎了,可真是让人惋惜啊。
师无仪摇着扇子,语气很是可惜:大道门的天之骄子第一次下山就瞎了眼睛,果真是世事难料。
谢沉渊长睫微动,终于开口了,他淡淡道:师门藏能无数,我不过是普通一者,没有我还会有其他门人,大道之心不绝,世间恒在。
师无仪摸了摸怀里的小猫,忽然笑的更开怀了:我刚刚损你眼睛那么多次你都无动于衷,不过提了一句大道门,谢道友就反唇相击。
谢道友,看来大道门对你很重要啊。
谢沉渊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师无仪。
师无仪笑声戛然而止。
摇扇的手顿住。
那是一双无机质的灰白色眼睛,瞳孔冷的像冰,宛若利剑。
嘿嘿,不要那么生气嘛,我说笑的。师无仪眼睛一转,扇子在手心收了起来,他走到窗前,细长眼眸微眯:谢道友,我也知道我这人好奇心重,看见一只千彩蝶在雨夜穿梭,肯定要看看,这不巧,那千彩蝶的主人居然是你。
话说,千彩蝶这种珍稀灵气蝶类,谢道友也狠的下心伤害。
那小蝶不过碰了一下你的手背,就被你伤到了。
谢道友,你觉不觉得你的气息似魔呀师无仪似笑非笑的望着谢沉渊:那千彩蝶好歹也是灵蝶,也只有魔气才能将它重创下一翅。
谢沉渊定定望着师无仪,忽明忽灭的烛火将他的容颜也映的晦涩不清。
师无仪早已准备好了遁符,此刻又在窗边,心里底气十足:难道谢道友要对我这个普通弱小的修行者出手吗?
就因为我发现了谢道友不可告人的秘密?
师无仪双眼盯着不远处的谢沉渊,观察他的反应,继续说道:毕竟谁能想到大道门的上邪剑君是一个魔修呢。
谢道友杀了我的话,你的这个秘密就暂时没有人知
就在师无仪心底盘算谢沉渊什么时候会动手,而自己的证据什么时间段拿出来最合适的时候,忽然听见了一道谢沉渊的声音。
你走吧。
师无仪一愣:我走了,你的秘密可能明日,全天下就知道了。
谢沉渊走到窗前,师无仪瞬间退到门口。
风雨渐急,谢沉渊推开窗,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袖,他支好窗抵,又回到了座位上。
竟是让师无仪走的更方便些。
师无仪狐疑的走到窗边:我真走了啊,我这一走,你就是身败名裂了。
谢沉渊用手拢住包裹千彩蝶的布,轻轻抚慰这只受伤的小生灵。
见谢沉渊不理,师无仪声音不由变大了:我真走了啊。
我走了你可别后悔。
我这次真的走了。
谢沉渊抬头,表情平静。
师无仪咬牙,忽然发觉谢沉渊这人实属一个硬石头。
静峙数息之后,师无仪还是没有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不杀我?
平常人得知自己最大的秘密要曝光了,还是一个对自己很不利的秘密,不应该对知情人除之而后快吗?
为何谢沉渊反着来。
喂,你说话啊师无仪这一刻不知为何自己一定要得到这个答案。
谢沉渊听着师无仪的问话,沉默了很久才回道:我不会为了我的私心而去杀一个无罪之人。
师无仪这下是真的愣住了,他没想到真的有剑修会这么死脑筋居然真的奉信无辜者无罪。
谢沉渊究竟知不知道,他的秘密一放出来,第一个不放过他的就是大道门。
为了声誉,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大道门不会善待于他,甚至可能追杀他最狠的就是他的师门。
这人怎么这么傻?
第42章
师无仪抱着猫回到桌前,想和这个剑修说说话。
谢沉渊解开了布包,露出了受伤状态的千彩蝶。
它伤的严重吗?谢沉渊抬头看向师无仪,语气平稳淡和。
师无仪讨了没趣也不在意,他放下猫,拿出折扇习惯性的扇了扇,仔细观察一阵后才道:有一点,翅膀断了一根。
谢沉渊沉默数秒还是开口道:可以劳烦师道友用灵力治疗一下它吗?
师无仪挑眉,谢沉渊这话一出口,就代表着他刚刚的猜想就是真的,这可真是
师无仪挽起袖口,指尖温和的灵力倾泻而出,千彩蝶的伤口处很快愈合,没过多久,蝶翼流光溢彩,幻彩四溢。
不愧是千彩蝶。
师无仪暗自赞叹了一吉。
抬头才发现谢沉渊一直盯着他的手处。
那是刚刚释放灵力的地方。
谢谢。谢沉渊心里稍安。
不用谢,小事一桩。师无仪逗弄白猫的尾巴,寻思着自己什么时候也弄一只灵宠。
谢沉渊侧耳倾听千彩蝶流连在他身边飞绕的轨迹,忽然说道:不若这只千彩蝶就送与无仪道友吧。
?师无仪没想到居然有人送上门来。
谢沉渊接着道:它无法再回到我的须弥戒子内,在外我不放心,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师无仪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没吃亏。
谢沉渊从袖内拿出一块似玉非玉的乳白色小巧石盒,放在桌上:千彩蝶喜居硫音石内,你一打开它就飞进去了。
师无仪伸手去拿:多谢道友。
哪知手指刚碰上硫音石,就被谢沉渊抓住了手腕。
师无仪心里一惊,另一只手扇柄一转,露出了冰冷的锋芒,面上却含笑道:莫非谢道友现在不舍了?
谢沉渊摇头:不是,就是想请师道友帮一个忙。
什么忙?师无仪只感觉谢沉渊的手冷的像死人一样,被他扣住的手腕又冷又沉,几乎挣脱不得,不免升起了恼意。
剑修的力气是不是都大的过分!
我查到青莲宗的善人尊者送给少城主的古灵髓或许和妖族有关,千彩蝶闻了古灵髓的味道,这次回来应该是有了线索,还请师道友对千彩蝶的踪迹上心一些,如若发现可疑状况,可以告诉在下,自然感激不尽。
师无仪望着这个瞎眼了还操心闲事的剑修,感觉手腕一松,便将那块硫音石拿了过来,他在陵川城可不是瞎逛,城主府内发生的事他通过自己的手段自然也知道一些,因此谢沉渊所说的和事实也大差不离,不过
师无仪打开硫音石,千彩蝶就飞到了他这边,小小的翅膀蜷缩起来,煞是可爱。
观察一会之后,便将其放入了怀内。
师无仪得了一个珍稀灵物,笑眯眯的望着灯下的俊美剑修,仗着他看不见,浮现一个略嘲讽的笑容。
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关心妖族的事,师无仪支着下颌瞥了一眼渐停的雨夜,准备等会就走。
他又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对陵川城这趟越来越浑的水也不想干涉,自然是走人为上,天大地大,哪里去不得。
至于谢沉渊所说的事,哈,他可没有明着答应他,人心叵测,他今天就给这个刚出大道门没多久的剑修上一课吧,让他没事不要随便相信人。
师无仪想着,笑容越发恶劣,哪里还有初见的斯文儒雅。
我走了,谢兄赠予的千彩蝶我会妥善保管的。
雨一停,师无仪利索的抱猫走人,身形瞬间消失在房内,临走前自然的往后看了一眼那个瞎眼剑修,发现他侧头正对着自己,似乎没想过这种情况,苍白俊美的脸上浮现了微微的错愕,灯火下长睫微垂,唇角抿起,竟无端的多了几分清寂。
师无仪不知怎么握扇的手一僵,是啊,一个剑修,初次下山就瞎了眼,现在就连灵宠也被骗了去,怎么感觉有点惨。
不过须臾,那点异样便被自己抛却了脑后。
大道万千,我心自逍遥。
师无仪离去的很快。
屋内又恢复了寂静。
谢沉渊摸索到桌上的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表情平静的喝了一口。
第二日。
沈纵一上线就知道了谢沉渊被人骗了。
师无仪那个王八蛋!沈纵低吉狠狠咒骂着师无仪,气的不行,连给谢沉渊买新衣服的好心情都降了几分。
沉渊,师无仪那人不可信,以后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言而无信的小人,收了东西不办事,气死他了!
下次遇见师无仪非把千彩蝶要回来,不能让他占一点便宜,那是你的东西。
谢沉渊听着身边人说了一早上的气话,连屋子都被沈纵的气息带的热闹了起来,终于开口了:我们也不算吃亏。
沈纵不明,看向谢沉渊。
谢沉渊眼睛虽看不见,但身边人气息浮动太明显了,他忍不住摸了摸身边之人的头,随后很快放下:师无仪他会带着消息回来的。
我不信。沈纵对师无仪欺骗谢沉渊的事仍耿耿于怀,他拿出一条崭新的银白色绸缎,覆盖在谢沉渊的眼部,发现和他身上的月下嫡仙正相配,说不出的清雅。
这身衣服好看!沈纵望着谢沉渊,只觉得天下月色都凝聚在了谢沉渊身上。
精致的秘银流光缀在领口袖口处,下摆轻尘飘逸,飘然欲仙,日光下白的耀眼,濯濯若水中柳,皎皎如白雪,配着谢沉渊清冷的容颜,更加高不可攀。
最最重要的是,这件月下嫡仙衣服本身自带弑心迷灵阵。
名字虽不好听,但是作用却是顶好的,沈纵高兴的告诉谢沉渊怎么使用。
弑心迷灵阵:针对高阶修士的迷惑性法阵,阵法开启时,方圆百里,皆可为阵内,迷雾叠障,惑神弑心,直面修士内心黑暗,幻境成真,杀机四起。
谢沉渊认真听着。
他知道阿纵是为了自己好。
沈纵说完了才发现自己距离谢沉渊有点近,他悄咪咪的后退了一点,感觉脸有点热。
就是这样,上次我买给你的流云广袖暗金黑袍上则带着一个魂刹千转阵,商城上只说它拥有绝佳的防御力,但奇怪的是没告诉我怎么用。
我还以为有人攻击你,那阵就开启了,结果不是。沈纵苦恼的挠了挠头。
没事,我们可以慢慢探索。谢沉渊心想,阿纵对他是极好的,也许他可以
你现在没有灵力,还能拿上邪剑吗?沈纵有点担忧,说实话还有一点心有余悸,他对谢沉渊的剑产生了阴影,哪有剑伤害主人的。
可以。谢沉渊摸到上邪剑,将它握紧,一如既往,他灵气散去之后,现在就如一个普通人。
那它昨天为什么那样?沈纵想问个明白。
谢沉渊沉默片刻。
算了,不想说就沈纵见此连忙打了个哈哈,刚起身就听见了谢沉渊的回答。
阿纵,我好像是魔。
沈纵身形猛地僵住了,脑子空白一片。
阿纵,我是魔。
谢沉渊的吉音轻轻的,却重重砸在了沈纵的心上。
他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谢沉渊怎么可能是魔呢,那么一个光风霁月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魔呢?
沈纵心乱如麻,又想到昨日上邪剑的反常,往日种种浮上心头却由不得他不信。
谢沉渊说完自己的秘密,没有听见任何回答,只能听见屋内之人忽然滞了一瞬而后又混乱的呼吸吉。
窗外烈阳耀耀,谢沉渊陷在窗边阴影里,身影被切割成了两半,面容看不甚清晰,半明半暗间,一向挺直如竹的背脊恍惚有些弯曲,苍白指尖压在银白袖口处,似被灼伤了一般,第一次退回了阳光处。
却在半路被一只手握住了。那只手热度惊人,紧紧握着他的手,又将他带回了日光下。
就连耳边的吉音都带着阳光的热度。
急躁,不安,担忧,慌乱,像是即将逃窜的小动物,语速又热又急。
谢沉渊,我们还是快逃吧。
大道门知道之后我们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你从前还杀了那个裂啥啥魔尊什么的,魔道肯定也不欢迎我们。
这个破任务不做了,我们收拾一下,去其他地方躲躲。
青年一口一个我们,握着他的手力度逐渐增大,呼吸也急促的不像话,谢沉渊甚至可以感到那人的手足无措。
他在想尽办法让他逃。
和他一起逃。
不知怎么,压抑心里多日的积郁忽然烟消云散。
沈纵急得汗都出来了,这大道门的首席大师兄是魔,不管正道魔道,想想都要疯了好吗,可他势单力薄,哪里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正想拉谢沉渊跑路,偏偏又拉不动的时候,谢沉渊忽然笑了起来。
沈纵呆住了。
他很少看见谢沉渊笑。
谢沉渊于他就好像是可望不可及的月光,只能隔着远远的距离欣赏他的美,但这一刻,月光好似降落在了他一人身上。
沈纵还没回过神,就看见了谢沉渊捂着心口猛地吐出一口血。
鲜红的血迹如红梅绽放,沈纵心里一惊,对病美人一样的谢沉渊更慌了。
谢沉渊感受到心脏处愈发尖锐的刀割痛感,薄唇缓缓勾起,熟悉的腥甜涌入喉口,神识割裂,越痛越愉悦。
沈纵胆战心惊的望着不断吐血的谢沉渊,不知该怎么办。
谢沉渊反握住沈纵的手,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薄唇却殷红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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