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玻璃的西瑞似乎听懂了，叫得更委屈，干脆爬起来垂着尾巴回窝里。潘苏早就把跳喷泉害他湿身的事忘到九霄云外，此刻还心软帮着西瑞求情：会不会太残忍了？一个星期太长了吧，三天就差不多了。
    韩栖刚刚教育狗的时候板着脸，对着潘苏表情又变得柔和，揉揉他的头发：别给它得寸进尺的机会，免得它以为你好欺负，以后出去更不听话。
    潘苏听着有点不对劲，怎么感觉好像今后遛狗的活都给他包了？他是临时工啊什么时候说要转长期工了。
    你什么时候能忙完啊？潘苏问。
    韩栖推推眼镜：快了吧，这个案子快结束了。
    潘苏对打官司这一块也不太懂，快结束是多久能结束也不太懂，稀里糊涂点头：哦，那就好。
    韩栖让他随意坐一会儿，他继续做菜，厨房里还丢着半成品没弄完。潘苏一人在客厅待着无聊，悄悄挪到厨房门口。
    只见韩栖正在往切过花刀的鱼肉上拍淀粉，每一寸都细细拍上，缝隙里也不放过。锅里的油已经烧热，他拎着鱼肉缓缓放进去，立刻冒出噼里啪啦的响声。韩栖把火开小，他一手拎着鱼尾一手拿着大汤勺不停捞油泼在鱼身上，不一会儿功夫整条鱼炸得金黄酥脆，改过刀的鱼肉块块立着，已经能看出这道菜的雏形。
    韩栖把炸好的鱼肉捞出来，一回头看见潘苏站在门口，探着小脑袋往里面瞧。他招招手，潘苏走进去，低头猜测起来：要做松鼠鳜鱼？
    嗯，韩栖把鱼头也丢进锅里，你不是说想吃的吗？
    潘苏想起上回一起遛狗，韩栖问他下次想吃什么，自己就跟念贯口似的报了一堆菜名，其中就有松鼠鳜鱼。没想到他居然一直记着，这么忙还做这么麻烦的菜。
    美食当前，一阵阵香气飘进鼻子里，馋了潘苏的味，也迷了他的心。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涌入一股暖流，升起一种奇妙的窃喜感。
    韩栖在用筷子按压鱼头，让它的下巴部位展开定型，潘苏好奇探头去看，韩栖把他拉到身后：离远些，里面有水油会溅出来。
    潘苏乖乖躲在韩栖身后，抬头盯着他：你懂的还真多。
    韩栖笑了笑，当然了，在国外一个人生活的时间久了，不懂的也都懂了。
    按着某次聊天得到的信息，韩栖的爸爸是美英混血，一直在澳大利亚做生意；妈妈是中国人，自己开一家公司，标准事业型女强人。两人在澳洲相识相爱，才有了韩栖。韩栖的中文名是妈妈取的，跟随母姓，英文名潘苏不记得了，好像是L开头的，反正记住了他也用不上。
    由于父母是异国恋情，为了事业必须两地分居，他从小就是澳洲和中国两边住，小学在这边读几年，转去澳洲读几年，小学毕业之后初中又回国内上学，初中念完转进美国的高中，考上耶鲁大学，一直到毕业之后才回来。
    正是这样的经历，让韩栖从小生存在多语言环境里，中文和英语都等同于他的母语，连带着澳洲那个时而英式时而美式时而本土的英语都十分熟悉，也算是在语言方面小有成就。
    而自初中之后，在美国的几年韩栖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生活，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别人天天回家酱油瓶倒了都不会伸手扶一下，韩栖已经开始点起灶火每天变着花样喂自己了。
    潘苏就是那些生活废里的一员，他估计自己这辈子也达不到韩栖这种境界，在心里安慰道：人家毕竟男神人设，和他这种吊丝人设有本质区别，不是十项全能不够格啊。
    刚刚炸鱼的油给全部沥出来，韩栖重新开火，把红彤彤的番茄酱倒进去炒，再把笋丁、香菇丁、虾仁、豌豆依次加入，翻炒熟透了调味，最后收浓汤汁关火，淋在炸好的鳜鱼上。
    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松鼠鳜鱼在潘苏眼前完成。
    潘苏眼睛亮晶晶的，滴溜溜转着，和他养的那对仓鼠神似，韩栖拿一双筷子递给他：尝尝看。
    咦？现在可以吃吗？潘苏看看料理台，好像也没别的菜需要弄。不过眼前的松鼠鳜鱼形状漂亮色泽鲜艳，就这一道也够下饭了。
    韩栖打开冰箱，拿出几道卤菜：今天来不及做别的了，买了几道卤菜，凑合凑合。
    不凑合不凑合，我有松鼠鳜鱼就够了。
    事实证明韩栖的男神人设非但没有崩塌，还保持得相当完美。松鼠鳜鱼不仅好看，还好吃。酱汁酸甜可口，鱼肉酥脆爽嫩，一点腥味也没有，味道简直赞到让潘苏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卤菜几乎没怎么动，松鼠鳜鱼已经光盘，连番茄酱也不放过，潘苏舀了好几勺拌饭，吃了一碗又一碗。
    韩栖托腮盯着潘苏，眉眼弯起，眼神像是在看自己喂养的宠物。
    潘苏放下碗，心虚解释：我平时不会吃这么多的。
    刚刚已经是第三碗，虽然韩栖家的碗比较小，但这个数量也是打破记录了。
    我家碗比较小，你再吃两碗都不多。韩栖主动给潘苏台阶下，他自己一碗饭还没吃完，中途去接了两个电话，一打十几分钟，回来的时候潘苏已经在吃第二碗了。
    饱了吗？韩栖温柔的问。
    潘苏赶紧点头：饱了饱了，我再也吃不下了。
    好，那我们去商场吧。韩栖站起来，拿起西装外套穿起，潘苏拦住他：你不吃啦？还剩这么多。
    韩栖摇头，把袖口整理好：没什么胃口，晚上回律所的时候再说吧。
    晚上还要回去？
    嗯，回来喂西瑞的，韩栖捏捏潘苏的脸颊，顺便喂你。
    潘苏刚想反驳当我是猪吗还用喂这种词，转念一想，吃人嘴软，刚刚那盘松鼠鳜鱼几乎全进了他的肚子，说什么话都心虚。
    两人换鞋准备出门，西瑞又从窝里出来，在阳台上又跳又叫的刷存在感，潘苏在系鞋带，对着西瑞挤眉弄眼，嘴型在说过两天带你出去。
    他的小动作被韩栖尽收眼底，韩栖又伸手像顺毛一般去揉潘苏的头发，潘苏推开他的手，皱着眉直嘟囔摸什么摸什么，跟摸狗一样。
    韩栖开车带潘苏去附近的商场，潘苏弄坏的是T恤，韩栖要买的却是新衬衫。站在装修高档奢华，到处充满你买不起的专卖店里，潘苏有点凌乱，柜台小姐已经迎过来：韩先生，欢迎光临。
    看来韩栖是这家店的常客，潘苏大部分衣服都是网购，逛商场都少，别说来一线品牌专卖店。他站在店里束手束脚，韩栖已经和柜台小姐聊起来，去挑新款衬衫，潘苏闲来无事，随手拿起旁边的西装看看吊牌，接着石化在原地。
    一二三四五潘苏被这一串数字惊得眼珠子快掉出来，赶紧把吊牌塞回去西装抹抹平，远离那排柜价。
    韩栖拿着两件衬衫过来，一件淡蓝细条纹一件浅灰纯色，问潘苏选哪一件。潘苏直摇头，把他拖到一边，低声说：我哪件都不选，哪件都买不起！
    韩栖哭笑不得问：谁要你付钱了？
    不是说了要赔你衣服的吗？
    你还当真了啊。
    乖，帮我选一件，下周上庭的时候要穿。韩栖把两件衬衫递到他面前，潘苏觉得哪件都不错，主要是韩栖这张脸在那儿，穿什么不好看？他就是穿老头汗衫人字拖都是一种别样的风采。
    于是潘苏闭眼瞎指：这件。
    好。韩栖喊来柜台小姐，顺便把卡递过去，就这件吧，包起来。
    离开专卖店，潘苏再觉得内心愧疚。说好来赔罪的，这下倒好，不仅一分钱没花还白吃一顿，潘苏喊住韩栖：韩老师，你告诉我多少钱吧，我转给你。
    韩栖笑着问：不要钱可以吗？
    潘苏额上划下黑线：除了要我亲你、和我约会之类的，其他的应该都可以。
    好，韩栖忽然停下脚步，伸手抚上潘苏的脸，低头和他抵着额头，那我亲你一下？
    韩栖那张颜值炸裂的俊脸近在眼前，潘苏头一次体会到混血儿无可比拟的五官优势，一瞬间脸色涨红，故作冷淡的开口：你要是妹子的话，我可以考虑，男人就no way。
    那你脸红什么？
    我这是热的！
    第16章 外出采访
    周六，大学生网络行为研究组全员在操场聚头之后，陶林林拿着无线麦克，被赶鸭子上架去做采访。
    负责拍摄视频的是乌齐，剩下的那个男生则是准备所有后勤工作，摄录机和话筒都是他借来的，潘苏负责剪辑和后期，各自分工都很明确。两个做数据写报告的妹子可以不用外出，潘苏这个做后期的按道理说也可以在宿舍睡大觉，但陶林林怂得要命，作为好兄弟，潘苏只能义不容辞两肋插刀的跟着一起去了。
    采访大学生，按理来说在校内就可以完成，但老师说最好寻找一些外校学生，参考多了数据才更加精准。潘苏想不通，外校的学生和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大家不都是同样混吃等死吗，前段时间微博上不是有个段子，是说选择大学的几样标准：空调、水电和网络，选哪所大学，只不过决定了在哪里上网、方不方便上网而已。
    老师既然这么说了，他们只能在学校里采访几名同学之后，坐车往离他们最近的一个财经大学出发。一路上，陶林林紧张不已，贴着潘苏，想把自己庞大的身躯挤成一团：苏苏，我怕！
    潘苏快吐了，起一身鸡皮疙瘩恶心得要命：苏苏是你叫的吗？放尊重一点，叫苏爷！
    好的，苏妹，陶林林捏着麦心头直打鼓，我是真胆怯啊！
    潘苏瞄他一眼，不以为然：你有什么好怕的，刚刚在学校不是挺放得开的？我看你还要和人家篮球队的Battle呢。
    那不一样啊！陶林林哭丧着脸，在自己的地盘，安全，说什么都放得开。去别人的地盘我怕说不好要挨揍。
    有什么可以揍你的？潘苏更加迷茫，他们选的这个课题光明正大阳光向上，又不是问那些不让播的，这还能引发矛盾？
    陶林林摆摆手：嗨，你不懂！以为只有基佬才有脆弱心灵吗？我们直男也有的！
    ？潘苏一脚踢中陶林林的小腿，我他妈也是直男，懂个屁的脆弱心灵！
    陶林林哎哟一声，揉着小腿，委屈巴巴的说：你已经不是了，你看，你有男朋友，长得帅又有钱，还大唔
    潘苏光速捂住陶林林的嘴，勾着头看一眼坐在前排的两人，把陶林林脑袋按下去：要死了你！乱说什么？！我宇宙直男怎么到你嘴里就弯成一盘蚊香了？
    唔唔陶林林手忙脚乱的比划，表示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潘苏松开手，陶林林深吸一口气，低声说：没说错啊，你看看你最近做了什么？穿别的男人的衣服回来，吃别的男人做的饭，陪别的男人逛街，吃着还赖着，韩老师真可怜。
    潘苏翻个白眼，就不该回去跟他说那些废话。陶林林听说潘苏弄坏衣服不仅没赔钱还骗一顿饭，顿时对两人的关系已经定性：有问题，不纯洁，你们这就是在谈恋爱！
    潘苏大呼冤枉，什么谈恋爱，他和韩栖之间纯洁的师生关系怎么到了别人嘴里就变了味儿了呢？
    闭上你的嘴，什么都不知道就瞎说，还说他、说他大，潘苏有点舌头打结，你看过的？你怎么知道他大？尽瞎说。
    陶林林看向潘苏的眼神高深莫测：我话没说完就给你摁了，想说的是大方。
    潘苏沉默，陶林林拍着他的肩叹气：我懂的，我都懂的，你是遇到了自己命定的男人，不用解释！我能接受！
    潘苏给陶林林一记九阴白骨爪，直到下车都没理睬过他。
    车站在财经大学门口，今天周末，路上的学生不多，但每个大学都会有那么几个地方人满为患，比如说操场、图书馆，还有网咖。
    乌齐指着旁边的网咖：我看这里行！跟咱们学校一样，肯定很多同学来附近网咖开黑的。
    后勤男生也说：对，正好进去之后问问他们平时上网都做什么。
    进网吧能做什么，还能看资料不成？估计这段采访就是一个网游集合了，集齐市面上七大火热网游，能召唤游戏王者。
    陶林林被逼着拿着无线麦克走进网咖，老板一看到他们带着手持摄像机，赶紧站起来。乌齐拿出学生证，解释一下是来做课题采访的，绝对不是什么查未成年人上网，放心放心。
    老板摆手，谁担心查未成年了，现在小孩儿条件多好，家家有电脑，哪用得着偷偷出来上网。是怕你们进去妨碍比赛，现在正在举行财经大学水友赛呢。
    果真，网吧里传来欢呼声，由于前台到大厅有一条走廊，他们看不见里面的情况，但通过声音也能知道里面人数不少，看样子战况还很激烈。
    潘苏惊讶，居然还有水友赛？这么高端？他们学校可没弄过这一类比赛，最多就是几个宿舍组个队随便打一打。这么正式有奖金吗？
    老板说那当然啦，他们分各个学院代表队，每个学院拿两千出来，总奖池好几万啦。
    乌齐兴致勃勃冲进去：我要去看看！记录下这场珍贵的比赛！
    潘苏等人随后也跟进去，穿过小走廊就看见网吧大厅坐满了人，有人看见乌齐拿着手持摄录机进来，叫起来：操，也太下血本了吧？学校这是要搞平台转播啊？
    乌齐赶紧把摄像机关掉，抱歉笑笑，不是不是，我们是来做研究课题的，顺便凑热闹看场比赛。
    这场水友赛弄得像模像样，打比赛的队伍在楼上，楼下的网吧大厅里挂着一个60寸大电视，转播是切的观赛OB视角，连解说都有，两个男生戴着耳麦，台词烫嘴，表情慷慨激昂，瞬间就把气氛点燃起来。
    作为这款游戏的大腿玩家，潘苏看了几分钟就了解这场水友赛的水平了。陶林林虽然不是准大腿玩家，但他也属于跟在潘苏身边修炼许久的小腿玩家，看了两分钟，评价：也不怎么样嘛，我上你也行。苏妹你上就是带他们飞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