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粤的府邸。柏砚笔尖点过标出的那几个地方,一一解释,我去过方府,里边奢华无度,这几处都是有人把守的重地,想来金银不少,大当家不若试上一试。
你的话可信么?大当家目露怀疑。
信与不信,大当家试一试就知道了,这本是我留着要弄走的,但是现在久久等不到户部的车马,索性将此物送予大当家,姑且算我的诚意。柏砚也是临时想到这个,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方粤那些家底迟早要被抄,不过是时候早晚的问题,既然现在有人耐不住,那便正好顺势而为。
大当家明显意动,以前他与方粤合作过几回,深知对方家底丰厚,被柏砚这么一挑破,骨子里的贪婪慢慢冒头。
好,便信上柏大人一回。
大当家的带走了寨子里大半的人,趁着方粤忙着在官道布局,没有花费多少气力就闯入方府。
不出柏砚所料,方粤派人守着的那几个地方都藏了不少金银,大当家的一见成箱的金锭子,眼都红了,招呼手下人拿,但是明显一个个抢红了眼,方府的下人又惊又怕,慌乱无措,不敢擅动。
等到方粤接到消息赶来时,府中库房大门敞开,一地金银散落,大半却早被抢掠个干净。
方粤腿软得险些瘫倒在地,他汲汲营营敛了小半辈子的金银,最后竟然叫土匪抢了去。
大人,那土匪如入无人之境,像是有人里应外合。管家谨慎开口,方粤却一脚踹过去,分明就是那柏砚与那土匪头子勾结,怪不得我几次三番去派人去过云寨一直碰壁,千防万防,最后竟然被那二人摆了一道柏砚,不将他碎尸万段,难消我心头之恨!
另一边,过云寨满载而归,上下俱是喜不自胜,经此一事,大当家对柏砚深信不疑。
但是柏砚却仍是没有放下心。
当夜,他向大当家提出离开,坐以待毙下去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大当家,我想与你借些人手,方粤如今怕是将你我都恨上了,若户部的人马还不到,他定是会借着剿匪的由头荡平过云寨,到时怕是你我插翅难逃。
其实无论是柏砚,还是方粤、大当家的,他们都心知,户部一行便是决定局势的关键。
好。大当家痛快地借给柏砚五十人。
当夜,柏砚就带着那些人往永州府官道的方向去。
半路上,张柱提出离开,他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妻儿老母,柏砚也不欲强人所难,让他离开,临行又给了他些米粮。
凌晨,天色陡变,没多久就开始下起大雨,有人提出暂时躲躲雨,柏砚不允。
众人念及大当家的吩咐,只能强忍着满腹不快,跟着柏砚继续冒雨前行。
直到天亮,才走到方粤布防的地界。
且慢。众人疲乏,柏砚却不敢有分毫懈怠。他隐隐觉得哪儿不对,遂叫腿脚利索的先一步往前边查探。
果然,未有多久,出去查探的人回来。
大人,前边约莫有百十号人。
柏砚衣衫湿透,发丝贴着鬓角,你们之中可有熟悉此处地形的?
一众人息息索索就是不开口,摆明了不愿尽心为他做事。
柏砚眸色沉沉,不远处就是户部的粮车,无数金银钱帛,我自知不能服众,但是那些银两能服众吗?
一言既出,方才还在踌躇的人纷纷骚动起来。
柏砚深谙其心理,又添了一把火,你们今日不是白做工夫,我既将你们带出来,便不会亏待于你们,待钱粮到手,答应大当家的是一部分,至于你们,另外还有一份,如何?
这样的诱惑不可谓不大,终于有人争先恐后的开口,未上山前,我便在附近的村子生活,这里地形再没有能比我熟悉。
还有我,我跑过商,给人做过小工,这里的大路小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也知道
柏砚按住他们,好,那便分为三路,一拨带我绕过那些人去找户部,一拨再去找另一条路,至于剩下的人,将对方往小路引。
记住,要想活命,就要往野径跑!柏砚言尽于此,一众人没什么能反驳的,心里惦记着银子,恨不能为其赴汤蹈火。
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声音正好为他们掩去声音。
方粤打定主意要人守株待兔,但是偏偏算错了两件事。
一是他手下的人好逸恶劳,雨一下便纷纷散开找躲避的地方,柏砚不懂兵法,可也知道什么叫出其不意,逐个击破。
其二,便是柏砚心思缜密,他要做的事,旁人拦不住。
周围灌木丛生,长满尖刺的沙盒树也成了最有利的武器,对方被偷袭得突然,还没反应过来,又是被砸得满身脏污,又是尖刺扎得他们抱头鼠窜。
这边被绊住脚,柏砚没花多少工夫就与户部的人顺利碰面。
柏大人?!您怎的在这里?户部的人这几日赶路也弄得灰头土脸,尤其为了保护好粮草,连为首的大人都狼狈不堪,外衫都拿去遮挡粮草了。
长话短说,现在户部已经被盯上了,官道损毁是永州府知府方粤的手笔,现如今整个永州府无粮,你等务必赶在今夜前进入永州地界。
方大人他对方明显有些怀疑,柏砚不过提前到了两三天,如何就会发生这样的事。
言尽于此,倘若不信,只待方粤的人一到,赈灾银两不保,我等搭上命都不够!
第27章 大梦 唇上一热,陌生的感觉倾轧过来
这几日四处奔波, 就是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住,柏砚又起了高热,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柏大人?一户部胥吏凑近问询。
柏砚摇头, 无事,继续说。
过云寨的人领着他们走了了一条荒废的路,是以前行商运货的捷径,虽然窄得只能允一车通过,但知道此路的人不多, 一路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比起前几日的艰难,这一趟显然顺利得很,柏砚就着这些时间, 将永州府的情势说于户部右侍郎听,总之,无论方粤最后如何处置,首要考虑灾民的安置和赈济事宜。
若是那方粤与永州府驻军勾结户部右侍郎面上不显, 心中却是又悔又无奈,本来赈灾一事就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贪图赈灾时的油水, 便顶了左侍郎的缺, 可没想到从郢都出发至今, 没一日是顺当的。
到嘴的鸭子是见不着影儿了,而且一着不慎连官位都保不住, 甚至命都能丢在这永州府,一想到此,他便退缩起来。
狗急跳墙罢了,若他真有那血性,我倒是能高看他三分。柏砚身上的衣衫湿潮, 他随口借了一件,靛蓝色长袍略旧,宽大的衣领却被他穿出几分不羁来。
柏大人,尚书大人临行前交代我等要
此事随后再说,我小憩会儿。说完他便阖上眼。
右侍郎盯着柏砚瑰姿艳逸的侧脸看了会儿,最后也迷迷瞪瞪睡过去。
阿砚!柏砚怀里抱着的《礼记》被一把抽走,他抬头看去,是萧九秦,原本淡漠的眸子略动了动,你来作甚?
院子里海棠大朵大朵绽放,下人往树下放了躺椅,柏砚瞧着不错,便拿了书慢慢翻着。
春困秋乏,树上的蝉却一点也不累,呜鸣声响了快半个月,不见消停,反而越发吵得人躁得慌。
柏砚觉浅,昨夜没睡好,这会儿暑气消了不少,他正来了困意,没想到萧九秦这厮一声叫将他的瞌睡虫都给驱走了。
他来了脾气,手里的书砸到萧九秦怀里,整日咋咋呼呼的,你烦不烦!
眼看着柏砚气得脸颊发红,萧九秦就起了点愧疚,他刚从外边买了只兔子就想给柏砚看,没想到扰了他的清净,登时将怀里的兔子随意往石桌上一放,就凑到柏砚面前去认错。
对不起,我这不是急着想见你么,便没轻没重的,下次肯定不会了这两年他身子抽条似的长,比柏砚高出一个头,尤其时常跟着平津侯往军营去,十三岁的少年眉目间隐隐可见英武之气。
可是,在军营里拒人三尺远的小将军一到柏砚面前就敛了所有凶狠气,蹲在柏砚身前小心道歉。
咚!就那么一下,柏砚才升起的烦躁就倏忽不见了。
大略是跑得急了些,萧九秦额前几缕发丝微乱,眉飞入鬓,倒衬得他多了几分飞扬恣意的少年气。二人离得近,呼吸间掺了一点微潮的暑气,柏砚手指不自觉伸出去,只想替萧九秦将那遮了他眼尾的一缕发丝撩开。
阿砚?萧九秦莫名看他,不知为何,柏砚看上去神思不属,往日逮着机会就要嘲弄他的人看起来竟奇奇怪怪的。
咫尺的距离,柏砚回神后下意识就要缩回手,孰料下一刻却被萧九秦握住。
你不舒服么?萧九秦捏了捏他的手。
柏砚不语,挣扎了几下。
萧九秦这人讨厌得很,惯是会蹬鼻子上脸的家伙,柏砚懒得搭理他,任他握着手也不开口。
哎,你理理我。萧九秦空着的那只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柏砚的肩膀。
柏砚不耐地哼了声,偏过头不去看他。
阿砚萧九秦拉长了声音,一边攥紧柏砚的手,一边又凑近了不少,我说,你是不是嫌我烦?
嗯。柏砚哼唧了声。
萧九秦闻言就急了,将柏砚的脑袋掰过来,一字一句问,你方才说什么?
分明总是叫嚣自己已经长大了的萧小将军,竟然大白天发起癔症,非要揪着柏砚算账,本公子将你小心伺候着,跟祖宗似的,你还烦我?!
言语中不可置信极了,柏砚忍着笑意故意惹他,整日跟在我身后,尾巴似的,你说我烦不烦?
其实稍微用点心就能听出来是打趣,偏这萧九秦脑子缺根弦,一遇到柏砚就蠢兮兮的,突然被嫌弃得一无是处,便气得咬牙,一手按住柏砚,俯身压上去,沉声问,敢不敢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你愿意听,说个十遍八遍也没问题。柏砚懒懒道。
阳光透过细细密密的树叶打在地上,柏砚窝在躺椅里,萧九秦覆在他身上,二人不过寸许距离,柏砚甚至能看见萧九秦眉侧淡得几乎看不清的伤痕。
柏砚,你是不是想挨打萧九秦阴恻恻开口,他本意是要吓唬柏砚,但明显底气不足,这就导致气势汹汹出口的话忽然打了个弯儿,显出几分心虚来。
柏砚果然笑了,狭长的眼风华潋滟,唇上染了一层稀薄的光色,映得白皙的面容浮上一层淡淡的云霞
萧九秦一怔,二人闹得这会儿,不妨动作大了些,柏砚衣领微敞,露出一截细白的颈项
或许真是暑气沾湿了眼,否则他怎么觉得身/下的柏砚有些惹眼,招得他想要捏一捏他的唇是不是有那么软。
九哥柏砚忽然开口。
萧九秦猛得回神,他这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手指距柏砚的脸颊不足一寸,似是柏砚喊晚一步,指腹就能触到那片温热。
我说,你能不能下去,多大的人了,还往我这儿扑柏砚眸色略暗,萧九秦毫无所觉,他这会儿脑子混沌得很,尽是柏砚似笑非笑的脸。
柏砚见他没反应,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眯眼,萧三公子,你那兔子都快将我种的紫苏给吃完了,再不弄走,我今晚就叫人煮了喝汤。
萧九秦:
好不容易逮来兔子让柏砚解闷,结果这不解风情的家伙竟然想将它给吃了。萧九秦气得不行,方才胡思乱想的东西尽数不见踪影。
二人各归其位,柏砚正要开口,却忽然觉得天旋地转。
阿砚!
再睁开眼时,还是令人难以忍受的暑气,蝉也叫嚣不息,圆滚滚的白兔子窝在药园里嚼着紫苏叶,柏砚有心去制止,但是上方萧九秦直勾勾地盯着他。
萧九秦?柏砚觉得不大对劲儿,还是熟悉的场景,但是倾覆过来的人却不是十三岁的少年模样。
好像一夕之间长大了似的,面前的萧九秦眉目冷峻,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最让柏砚无所适从的是他眼下那一道疤。
像是北疆征战五年的萧九秦替代了那个十三岁的少年,连带着稚嫩赤诚也一并没了踪影,反而留下的只有彻骨的逼仄和狠戾。
你想我吗?声音淬了冰碴子似的,柏砚打了个哆嗦。
这绝不是萧九秦。他不知道是在欺骗自己还是在替萧九秦辩解。
柏砚,我可是想你了明明一句缠绵悱恻的情话非叫他说出一股怨毒,在北疆那五年,每次想起你,就想将你弄死,他一点点接近柏砚,二人呼吸交缠,柏砚甚至能看清萧九秦眼中自己的倒影。
萧九秦,你恨我吗?柏砚告诉这是一场梦,连少年的萧九秦也是大梦一场,原本说不出的话,在这梦里就忽然有了迸发的勇气,他不仅问了出来,还伸手揪住萧九秦的衣襟,犹如溺水的人抓着无望的浮萍。
萧九秦没有开口,他俯视着柏砚,直叫柏砚险些受不住逃开。
你觉得呢?良久,萧九秦轻轻启唇,我问自己到底如何能替你开解,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命柏砚,我原是不信命的
戾气裹挟着怨恨,怕是还有愧疚,不忿,柏砚看着这样的萧九秦只觉得连心脏都被攥起来似的,他迎上萧九秦的目光,萧九秦,你再等等再等等
我已经等了五年,萧九秦不给他分毫机会,你什么都要瞒着我,你问问自己,到哪天你才愿意开口,我等了五年,你是想让我等一辈子吗?
轰!柏砚捂住耳朵,你不要说了,我能怎么办,你不要逼我萧九秦你不要逼我
柏砚声音像是经过了五年,响在柏砚耳畔,他捂着耳朵的手被拿开,下一刻眸子忽然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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