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在宥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往柜台一扬下巴:“搁这吧。下次给我发个短信,我溜达着就去取了。从童话里到这得小二十分钟,你大晚上过来不安全。”
“我顺路去电视台接我妈。”江遂把膏药放下,随手去接梁在宥端着的托盘,说,“我来吧。你先去里面把膏药贴上。”
江遂侧身,正要问哪桌客人,便发现这个问题多余。店里唯一的客人迟意打江遂侧身瞥来的瞬间,便及时避开对视。
迟意呆滞而安静地盯着书页的某一处,直到江遂红白色的运动鞋出现在余光视野里。伴随着激烈的心跳,她只觉江遂的脚步声格外明显。
江遂把东西搁到迟意桌上时,迟意缓缓抬眸。
“你的餐,慢用。”
“谢谢。”
江遂看过来,视线明显的停顿,眼神中渐渐带上探究。
他是记得自己吗?算起来两人已经正面接触过两次,医务室里江润如介绍她的名字,教室外的走廊他喊过她的名字。
应该是有印象的吧。
只是不等迟意决定嘴角扬出何种弧度笑一笑打个招呼,江遂便已转身。
柜台后面的电视播放着新闻,主持人正连线采访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莫言。江遂站在迟意斜前方,直视电视屏幕,姿态随意而轻松,神色却专注。
梁在宥贴完膏药,活动着肩膀出来。见江遂在看新闻,朝电视瞥了眼,想起来:“很自豪能有中国籍作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但遗憾阿遂你喜欢的那个作家又一年陪跑咯。”
陪跑?
迟意也有关注每一届诺贝尔文学奖,所以猜到梁在宥形容的作家。是村上春树吧。
她下意识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这本《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后知后觉他方才盯着自己的原因。他根本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看的书。
他很喜欢这个作者吗?
对于梁老板的话,江遂只是笑笑,提步往柜台那走:“不管全世界所有人怎么说,我都认为自己的感受才是正确的。无论别人怎么看,我绝不打乱自己的节奏。喜欢的事自然可以坚持,不喜欢怎么也长久不了。”
迟意陡然一惊,微不可察地抿起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低头看向自己刚刚合住放到一旁的书。
江遂说的正是她方才看到的那段话。
意识到这一点,迟意脸颊微微发热,热汤的水汽氤氲着女孩惊喜而餍足的黑色双眸。她正为自己与他有不足为人道的默契而暗自窃喜。
她相信,村上春树一定能摘得诺贝尔文学奖桂冠。她更坚信,自己还能再读村上春树很多很多年。
梁在宥问:“隋姐儿几点结束?”
江遂扯了张纸巾擦手,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还来得及。”
“我给你煮碗面,你先吃着,吃完我骑摩托送你过去。”梁在宥挽了挽袖子,要去戴围裙。
江遂朝门口一抬下巴:“不了。还有它呢。”
迟意闻言跟着朝门口偏头,隐约看到门口灯牌的铁架上拴着根绳,绳子拴着的大型犬老实地趴在台阶下等主人。
梁在宥挑眉:“你走着去接?然后接到人再走回来?”
江遂面不改色:“我妈开车了。”
梁在宥被这回答逗笑了,如果办事者不是江遂,他一定会怀疑这人脑子瓦特了。人家开车上班呢,还用你接。但一想到隋姐儿那矫情浪漫的秉性,又觉得江遂这行为不算什么。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路上注意安全。”
江遂嗯了声,出去。
古牧见主人出来,爬起来乖乖地摇尾巴。
“顶流,走了。”
叫顶流吗?迟意看到江遂把拴在架子上的绳解开,牵着古牧走远。
月光洒在少年清瘦的肩上,街巷灯火阑珊。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迟意胡思乱想,顶流的名字是出自古人的这句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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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那节历史课,姚尚君以一种非常随意的语气向班上同学说了迟意是课代表的事情。不少同学扭头看她,其中包括孔明月。
迟意佯装没有看到孔明月眼底的鄙夷,跟着历史老师去办公室数试卷。
“老师选你做课代表,一是你成绩优秀,老师能看出你对这门学科的喜欢。二是做班委能和同学互动,更快的融入大班级。”姚尚君说,“这段时间你做的很好,老师相信你一定能胜任。”
随后又被问起周末博物馆的感受。
迟意抱歉地说自己因为身体原因没去成,但已经决定去参加志愿者竞选。
姚尚君冲她投来赞许的目光,又叮嘱了几句。
“老师,咱年级有当过志愿者的同学吗?”数好试卷,临走前,迟意小心翼翼地问,“我想向他们了解一下经验。”
“往年的话,女生有文科七班的齐悦,男生的话有文科十班的祝从容,”姚尚君说着,在桌上的档案夹里翻找着什么,迟意心跳如雷,“以及理科六班的江遂。”
只见姚尚君把找到的表格推过来,示意她看:“这上面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你记一下。”
“好。”
第6章
放学后,迟意和江润如去校外的书店买小说。
“我让老板帮我留了两本沈章叙老师的签名书。”江润如兴奋地介绍着喜欢作者的处女作《牵丝风华戏》的内容,以及害她看一遍哭一遍的经典情节,“我打算一本留作收藏,一本随时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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