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远了,陈弥一手抚上自己怦怦跳个不停的心脏,曹焕刚才和他交换的那个眼神具体有哪些含义他也不是很明确,但多年的默契让他明白其中肯定有叫他去找外援的意思。他颤抖着手急急忙忙地翻出手机,第一反应是找出了谭北海的电话,把刚才发生的情况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对方。陈弥挂掉电话,也无心继续工作了,人在办公室里来回走动,急得不行。目送曹焕被带走的秦诗看着警车开远了,转头跑回了临床办公室,关上了门,拉着陈弥害怕地道:
怎、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刚打电话给谭sir了。
啊?为什么要打给他?
咳,哎呀,总之,他应该有办法!
秦诗不知道谭北海和曹焕的事,不理解陈弥这个行为的意义,陈弥一时也无法解释,只能随便掩盖过去。秦诗却觉得陈弥这是病急乱投医,急得上手打了下他的胳膊,恨铁不成钢地道:
那还不如找莫达拉来得快,至少他还是市局的!你说我要不要跟叶主任说啊?
我也不知道。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各自占了一边位置来回走着。
我觉得吧,老大肯定不会干偷盗这种事,一定是弄错了,他们一问,弄清楚了,应该就会放人回来。
要是不放呢?你是不知道,今天这三人来的时候,脸上不显,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的话都带威胁,就好像就好像
不可能,你认识老大几年了,他是这样的人吗?陈弥维护起曹焕来一点都不含糊,平时的嬉皮笑脸都收进了,见秦诗摇摇头,他继续道,不慌,没事的,先让谭sir想办法,他要是也摆不平,再去找叶主任也不迟。
也只能这样了。
秦诗绞紧了手指,咬着下唇说道,她抬眼和陈弥对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曹焕被两人夹着坐在拥挤的后座中间,一人抓着他一边的胳膊,天气闷热,车内的人却好像都无知无觉一样,车窗紧闭,空调也不开。没一会儿,他背上就漫开了大片的汗水。
别乱动。
曹焕不太舒服地扭了一下身子,即使动作轻微,也遭到了边上两人的呵斥,他只能僵在那里,目视前方。手机在上车后就被收走了,他现在只能希望陈弥跟他从小穿一个裤子长大培养起来的默契,可以让他从刚才自己的眼神中读到一点点求救信息。
后座中间的位置,对于曹焕来说还是过于紧窄了些,前后无遮挡,左右没支撑,他不得不弓着背,每每到转弯时,都要用腰部力量保持住坐姿才不会往边上人身上倒去。到了地方要下车时,腰上隐隐的痛感让他很不舒服,偏偏两人还一直拖着他往前走,想伸个懒腰的机会都没有。
你在这儿等会儿。
曹焕被一路带到了问讯室,摁在了椅子上,押他进来的其中一人在出门前如此向他嘱咐道,随后便留他一人在昏暗的问讯室中。什么都不能做的静等里,时间一下子被拉长了,曹焕感觉起码过了能有半个小时,才有穿着警服的人进来,而实际上却只是过了五分钟而已。
姓名,年龄,职业。
对面的警官翻看着手里的资料,用公式化无感情的语调头也不抬地问道。
曹焕,28岁,法医鉴定人。
这些基本信息其实那警察手里的资料里全都有,问这一句也就是例行公事,曹焕话音刚落,他就开始了下一个问题,根本没听之前曹焕的回答。
5月18日上午九点半到十点半你在哪里,做了什么。
我们中心有个重新鉴定的案子,原始鉴定是红星做的,关于红星出的意见书,我有些疑问想请教他们,所以在上周四联系了红星,跟他们中心的左老师约好了时间,于上周六,也就是5月18日早上10点,在红星会面,给我解答疑问。
你在那儿从几点待到几点?
我没有看时间,不知道。
对面警察抱胸点了点头,招了招手让边上的记录员过来,在他的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记录员一边听一边点头,开门把话传达给了门外的守卫,随后马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问讯室里安静了下来,警察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资料,不再发问,记录员则是拿笔在空白的纸张上随意涂着鸦。曹焕被晾在了那里,倍感煎熬。
谭北海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开完自己部门的例会,准备往回走,见来电显示是陈弥,他皱了皱眉,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听完电话里陈弥急得语无伦次的叙述后,他更是差点把手里的会议纪要捏碎了。
我知道了。
谭北海挂下电话,他一向来很能克制自己的情绪,可此时他满腔愤怒,几乎下一刻就要冲出心口,理智告诉他愤怒帮不了曹焕什么,他就近走进了手边空的会议室中,坐下思考该怎么做。
首先,湖心分局给曹焕定的罪莫名其妙,他需要先弄明白定罪的依据是什么。其次,他可以作为曹焕没有偷盗的证人,但光有证人证言是不行的,他需要把星期六当天发生的所有事在脑子里过一遍,每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确保能找到可以证明曹焕无偷盗行为的第三方客观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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