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焕,曹焕?
曹焕听见有人在用很温柔的声音叫他,这声音似乎很遥远,他困得很,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可一片混沌的大脑完全不愿跟随主人的意识清醒过来。
曹焕,醒醒,要准备去做检查了。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做完检查就可以回家去了,回家回家回哪里来着谁好像说过回他家去是谁来着谭谭北海谭北海!
曹焕猛地睁开眼睛,眼前瞬间一片大亮,闪得他眼皮条件反射地再次闭合。
我醒了。
曹焕紧闭着眼睛,跟个盲人似的两手伸在棉被外乱摸,一股木质清香味从满屋的消毒水味中突出重围,向他靠近,包裹着他全身是谭北海身上的味道,自从上次他说过喜欢这个味道后,谭北海应该是一直用着这款柔顺剂。谭北海轻抱住曹焕,帮他慢慢坐起身,曹焕虽然还是有些疼,但坐于美人怀,那点疼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一般来说,受伤的第二天都是最难熬的,昨天还觉得不过是一介小伤能奈我何的曹焕,今天说一句话都得皱一下眉。然而艰难地熬过一早上的检查,医生却表示他恢复得不错。曹焕有些郁闷,但不敢表示异议,就怕被下一道再住一天院观察的医嘱,那岂不是和谭北海的同居天数就得减少了。
眼睛就没怎么离开过曹焕的谭北海,当然是看出了他感受上并不如医生说得那么好。检查回来后,他给曹焕倒了些水洗漱,全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选择闭嘴,默默在外收拾东西。曹焕洗个漱的功夫,再出来,屋内竟是凭空多了一架轮椅。
我自己能走的
才迈出两步,这话就被疼痛切成了好几段,一点信服力也没有。
为了尽早恢复,将就一下吧。谭北海扶住曹焕的胳膊肘,让他慢慢坐上轮椅,顺便把自己的外套团成了团当作是靠垫,垫在他后腰处,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办出院手续。
谭北海摸了摸曹焕的头发,拿着几张单子出了门。人都是有惰性的,虽然曹焕是真的很想表现一下自己的男子气概,不用谁谁谁照顾,可在谭北海一而再再而三的细心看护下,再加上他还是个伤病员,难以避免地就产生了管他的男子气概,现在只想小鸟依人嘤嘤嘤的想法。且另一边的谭北海也是个劳碌命,曹焕不抗拒他的照顾,也不赶他走了,他反倒是从内而外散发出了一种欣慰的气场,像个得了奖励的小孩,东跑西忙得更起劲了。
两个小时后,曹焕抱着毛绒绒的兔子靠枕,坐在谭北海家客厅的沙发上,一脸悲痛。他想错了,完全想错了,错得一塌糊涂,别看是谭北海主动把自己拐回了家的,可什么同床共枕,相拥而眠,都是不存在的。到家后,谭北海把他往沙发上一放,便忙前忙后地从阳台上把晒了一早上的被褥搬进次卧,变魔术一样翻出一套套未拆封的家居用品,摆满了原本空荡荡的房间,压根没准备要和他共用一个卧室。此刻的曹焕,真的希望谭北海能再趁人之危一点。
曹焕觉得自己应该早想到的,谭北海是什么人,在他的字典里,排第一位的那个词叫做规矩,他俩恋爱才谈几天,同居大概就已经是突破谭北海道德底线的事了,更近一步的交流,怕不是要等到结婚以后。面对如此一人,曹焕竟是开始为自己先前的那点小心思感到了羞愧。不过有什么办法,自己喜欢的人,自己宠着呗,当初喜欢上他,不就是看上了他为人君子这一点吗。
谭北海置备好了一切,对于自己的布置还是挺满意的,他擦了把汗,回到客厅,半抱半扶着将曹焕带进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客房,还专门献宝似地拉开衣柜抽屉,给曹焕看他给买的换洗衣物。
你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好吃的。
等等,你到现在为止还没休息过呢吧,先坐会儿。
曹焕被谭北海整个塞进了被窝里,他昨天睡得多,现在还不困,一把拉住谭北海的胳膊,要他坐下。谭北海似乎没明白曹焕的意思,摸了摸他的手背,愣是将自己手抽了出去。
我不累,你需要按时吃药,药不能空腹吃。
诶
曹焕叫不住来去如风的谭北海,只得百无聊赖地拍着棉被,东看看,西瞧瞧。他安慰自己,上次谭北海醉得不省人事,睡的就是这个房间,因此至少谭北海是睡过这张床的,四舍五入,也算是同床了。他拉起棉被闻了闻,是薰衣草香的洗衣粉味,以及阳光暴晒过的味道。
哎。
曹焕轻轻叹了一声,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有了个想法。他轻悄悄落了地,扶着墙壁慢慢走去玄关,从衣架上把谭北海的外套取了下来,往回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厨房磨砂玻璃门里谭北海忙碌的身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抱着对方的外套回了卧室,钻进了被窝。
待谭北海准备好吃食,进屋想叫曹焕起床时,看到的就是他抱着自己的外套呼呼大睡的模样。这场面对于谭北海来说,过于刺激了,他退出房门,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过劲儿来,重新进屋把曹焕给叫醒了。曹焕揉揉眼睛,闻到了一股香味,他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帮嘴表达了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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