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语气,谭北海应是已恢复正常,曹焕跟着也松了口气。
是吗?我就是刚好想到。
谢谢。
小意思。
曹焕有一堆话想问,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出口,只时不时瞟一眼后视镜里的谭北海。谭北海注意到了曹焕的目光,斟酌了下,还是讲出了心中所担忧的原委。
郑盛的岳丈,是中央退下来的,当过安湖市高级人民法院的院长,虽然只任职了很短的时间。这就是我担心这个案子可能会受到阻挠的原因,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谭北海顿了顿,将车驶过一个花园弯,起诉不起诉,一般是由检察长或者检委会决定的,但我们检察长前两个月体检的时候查出了息肉,恐怕会转癌,再加上他又临近退休年纪,现在算是留职修养了。而我,不才,也是检委会的一员。
所以他们没有通知你一起参加决策?
虽然说必须全员到齐,到不了的要请假,但实际操作起来没有这么正规,这不是问题关键。我们公诉科科长也是常年留职修养,因此大小事都由我代管,关键是,所有案件都应该经由我上报至检委会来决定是否起诉,而这个案件,我根本没有上报。
那你是怀疑公诉科里有
谭北海沉默了一阵,摇摇头道:
我相信我们科的人。
曹焕没作声,心生感叹所有被阳光照到的地方总是会有那么些个阴影,哪里都不例外,只是阴影落在这样本该是伸张正义的地方,更加让人不舒服罢了。
那是不是就是说,郑盛他岳丈
手应该没有这么长,但是不排除哪里有人想讨好他。揪出是谁现在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做了,那一定会在哪里露有马脚,现在不急。
谭北海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着,思考着什么。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给我不太对味的感觉,从辖区派出所一直往上,速度都太快了,平时一个案子,光是在我们这里都最少要一个半月,最终上法庭往往都跟报案时间相距三个月到半年。或者根据案情复杂程度,需要三五年的都不少见,而这个案子,到现在为止也才半个月而已,却已经决定了开庭日期。
这在世人眼里是高效率的表现,但是在你看来是他们在逃避什么对不对?生怕跑慢一点就会烧到他们尾巴。
曹焕接道,他在谭北海的叙述中,渐渐能摸到一点推动这个案子的幕后的真实目的。
是的,生怕我们继续查下去会查到决定性证据,以现在的证据开庭,最多判他个猥亵,撑死了15天,更有可能是判他无罪。
现有证据确实指向郑盛,他逃脱不了干系,并且人证数量众多,弄不好之后还会产生社会舆论,横竖肯定是要被起诉的。但另一方面,法庭审判是遵循无罪推定原则,仔细一想就会发现现阶段不足以证明郑盛对赵祁进行过侵害,于是趁着没有新证据出现的这段时间里赶紧推进,表面上弄得好像是极其重视本案,办案迅速,实际上却是在给郑盛脱罪,好一招断臂保命。
嗯,就是这样。谭北海终于有了点笑容,他们越是急,越是在坐实郑盛的罪行,我们必须加紧,争取赶在判决前找到这个决定性证据。
第十话
这一回谭北海是带着曹焕从后门进入检察院的,要比从前门进更快到达多媒体播放室,也就一星期功夫而已,播放室变得更加凌乱,桌上的移动硬盘一堆接着一堆,活像电脑城年末清仓大甩卖。
你用那台电脑吧。
谭北海指了指门口那台原先南珊用的电脑,自己则是坐到了原来的老位置。
这些全部是要筛查的?
曹焕问谭北海道,他拾起一块移动硬盘,在手里转了一圈,发现侧边贴了一个红边的空白标签。
对,桌上都是未查的,查完的在标签上做个标记,放进地上的纸箱里就好。
这批行车记录仪的视频,要比上次路面监控的视频看起来更方便点,每三分钟为一段,且又是停在没什么人经过的工地附近,有没有人出现一下子就能发现。曹焕重复着下一段下一段的操作,看了二十多辆都没什么收获后,还是消磨掉了一点他刚坐下时的积极性,他揉揉眼睛,干脆从头再来了一遍,连有些角度明显不对的视频他也没放过,眼睛都要盯干了。几个小时过去后,曹焕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观察的方式不太对,他想去跟谭北海取取经,转头就见着对方低头在纸上写着什么。曹焕暂停了视频,将椅子滑过去,张望谭北海笔下记录的东西,只见纸上列了一个表格,竖列为时间段,横行为车牌号。
是要记这样的信息吗?
曹焕恍然大悟,一拍手掌道。
当地路面监控未启用,无法确切知道当时有哪些车停驻过,现在这些视频,除去车主主动提供,其余的就是从所提供的视频中找到在场车辆后,一个个去问他们要来的。我们的最终目标,是找到在案发时间里正好拍到了案发过程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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