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沐这才明白安阳是在问什么,却不在意的摇摇头:我没想过这事。顿了顿又补充道:殿下你知道的,我不好娶妻,更不能也不想嫁人。
这话徐沐说得坦荡又直白,看她一脸冷情的样子就知道没开窍。不过这也正常,她常在军中,身边的同僚个个年纪一大把,与她同龄的小将又没一个能比得上她。而徐沐看着是很温柔的一个人,骨子里却不乏骄傲,又如何看得上那些庸碌之辈?
安阳看她这样,不知为何心里竟是有些窃喜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她心底酝酿。只是当事人还未察觉,她眼睫轻眨,又问:那你今后是何打算?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这话说得便有些含糊,许是问徐沐复仇后的打算,也或者只是问她对终身大事的想法。
但徐沐不觉得堂堂长公主会关心自己的婚事,便自然而然说道:其实我父亲当年便有过交代,北伐获胜后朝廷不再需要徐家镇守北疆,我便可以辞官归隐恢复身份。只是当初父仇在身,我不愿就这么算了,这才一直拖到了今日。
安阳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猛然抬手抓住了徐沐的手臂,急道:你要走?!
这一抓不仅来得突然,而且安阳手上的力道不小,徐沐都被抓得有点吃痛。不过这点小痛徐将军当然不放在眼里,眉头都没动一下,只疑惑的看向了安阳:殿下?
安阳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她抿着唇瓣,手上的力道微松了松却没放手:你果真要走?
面对再一次的追问,徐沐微微蹙起了眉头,看着安阳没有说话。
安阳终于还是放开了手,但脑子里却是乱糟糟一片,她定了定神又问:那你辞官离开之后,又要做什么呢?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徐沐这次倒是回答了,却不怎么在意的模样:辞官归隐,随便去哪里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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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桃花林里出来,安阳与徐沐之间的气氛便怪怪的,两人中间更是隔着老远的距离。
安阳觉得有一点点糟心,还有一点点心慌。糟心的是徐沐竟有辞官远走的想法,心慌的是如果对方真在大仇得报后辞官离开,她或许便再也见不到她了只是这样想想,她都觉得心里闷闷的,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让她根本不能放手。
可是不能放手又如何?如今的徐沐与安阳长公主非亲非故,甚至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她难道还能要求徐沐女扮男装一辈子,留在京城陪她吗?
不可能的,她没有这个立场,除非暴露身份与她相认
这个念头不可抑制的出现在安阳的脑海中,可重重顾虑又让她不知如何开口。正思量间,面前蓦地一黑,紧接着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便闯入了她的视线。
墨玉!徐沐也没想到自己的马会突然蹿出来,还凑到安阳面前,顿时吓了一跳。
安阳看见眼前熟悉的黑马却是一阵恍惚,不等徐沐将马儿牵走,她便抬手在马脑袋上摸了摸。而墨玉对她似乎也很熟稔,见她摸头还又往前走了两步,似乎要低头在她身上蹭蹭。
墨玉是匹温驯的好马,但作为战马就注定它不可能完全没脾气,尤其对于陌生人更是警惕十足。这还是徐沐头一次看到墨玉主动亲近陌生人,一时间竟有些愣住,旋即目光便在眼前的人和马身上转了一圈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安阳当了几个月的战马,自然也对战马的脾气有些了解,见墨玉如此也暗自惊讶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中墨玉认出她来的错觉,可对方到底也只是一匹马。
定了定神,安阳也没排斥墨玉的亲近,不过墨玉的出现到底打断了她的思绪。
徐沐将马牵开了,安阳也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她望着前方忽然说道:我记得前面有一个花会,每年花朝都有人在那里卖花,还有人表演玩乐,挺热闹的。
见安阳沉凝的神色缓和,徐沐也暗自松了口气,便应道:那就去前面看看吧。
两人便又往前去,只是从出了桃花林开始,安阳带着的那些护卫便都跟了上来。这时候一群人往花会走去,堪称浩浩荡荡,也引得不少人侧目安阳带出来的护卫自然换了衣裳,可花朝踏青却摆出这幅架势的,也绝对是少数了。
安阳才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走了几步,不知不觉间又与徐沐走到一处去了。这还不止,她甚至不自觉的再次牵住了徐沐的衣袖,仿佛本能一般与她亲近。
徐沐盯着安阳的手看了好几眼,心中的思虑似乎越发深了。
安阳对此并没有察觉,或者说她其实已经习惯了与徐沐更亲密的相处,如今不过是牵片衣袖根本算不得什么。倒是冬凌跟在两人身后,见到这一幕几次欲言又止,可转念想想自家殿下的便宜也不是白占的,便不多言了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此刻主动的人是安阳,占便宜的人也应该是安阳。
在众人各自的思量中,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安阳所说的花会,看着也确实人多热闹。
花朝节处处都有,但京城繁华之地,自然也有其与众不同之处。至少在徐沐看来,这里的花卉品类就很齐全她见过的认识的花卉有,她没见过不认识的花卉也有,甚至可以说大部分的花卉都是徐沐不认识的,时常需要摊主或者安阳介绍。
当然,徐沐也就看个热闹罢了,她本身对花卉也没什么偏爱。倒是安阳还记得之前说要给徐沐簪花的事,一路走来都在寻漂亮又合适的花。
长公主的目光扫过一处处花摊,可惜看多了御花园中精心培育的各中精品,眼前这些寻常的花草明显难以入她的眼。
如此寻了许久终于看到一株芍药,花瓣层叠,开得极是好看。
安阳见过的珍品不胜枚举,但此时却鬼使神差一眼就相中了这盆芍药,她兴致勃勃拉着徐沐走上前去,正想问那摆摊的摊主花怎么卖,结果一双手就先她一步抱走了花盆。
突然被截胡,长公主有些不悦,哪知蹙眉抬眼一看,见到的还是一张讨人厌的脸。
第88章 芍药
抢先安阳一步抱走芍药的是个锦衣青年, 一看便与安阳认识。事实上他也不是要抢长公主的花,见安阳看过来便扬起笑脸说道:真巧能在这里遇见殿下,殿下是看中了这盆芍药吗?若是喜欢, 我买下来赠与殿下可好?
这锦衣青年认识安阳, 自然也知她身份尊贵,言行中便带着几分讨好。
然而长公主哪里是那么容易讨好的?事实上被抢了看中的花强送,安阳心里已经有些着恼了,开口时也是毫不客气:本宫是付不起一盆花钱吗?要你来送!
青年闻言脸色顿时一僵,抱着芍药都显出几分无措来。但很快他又整理好心情,继续陪着笑脸说道:是,是在下思虑不周, 还请殿下勿恼
安阳不想听他再说下去, 可芍药还在对方手里,安阳又有些舍不得。她往青年手上看了一眼, 对方也不知是没眼色还是如何, 竟没反应过来把花还她,相反兀自在那里说个不停, 好似谁愿意听他啰嗦似得。倒是徐沐见状先把花钱给了摊主, 然后上前一步, 便要将花抱回来。
青年似乎直到此时才发现旁边还有这么个人,当下便抱着花后退一步:你做什么?问完目光一落,却是正好瞥见安阳拽着徐沐衣袖的手, 眼神顿时就变了:你是什么人?!
徐沐却并不将他的质问放在眼里, 她要端走的花对方也留不住:我付了花钱的。
青年被夺走了手中的芍药, 又被徐沐这一句堵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可难得遇到长公主,当着对方的面他却不想就这样认怂,当下皱眉道:这花我先看中, 我先抱在怀里的,你付了钱又怎样?难道本世子就付不起钱吗?你给了多少,本世子十倍还你!
徐沐听到他世子的自称,眉梢微微扬了下,但目光一扫又没将对方放在眼里。她转手便将花递到了安阳面前:殿下,这花还是我送你吧。
她就这样将花递到了安阳面前,坦坦荡荡。
可安阳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花,一时间却有些哑然芍药生得好看,有思念之意,她送给徐沐时并没有多想。然而徐沐将花递到她面前,她却蓦地想到了送芍药的另一重用处,那便是男女交往也送芍药的,徐沐就这样将芍药送给了她
明知对方无意,只是见自己喜欢才送的,可安阳想到这里心跳还是乱了一拍。
比安阳反应更大的是那青年,他明显知道送芍药的寓意,之前才会那样失礼的直接抢先抱走了花。眼下长公主没接受他的花,却被另一个男子抢了先,他见了顿时大急。
青年着急之下,一面想伸手去拉徐沐,一面脱口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这花是能乱送的吗?!
徐沐身子微侧便躲过了拉扯,可听了青年的话却没能立刻反应过来。也不等她反应,手上便是一轻,却是安阳已经将花盆接了过去:好,我收下了。
这话一出,青年顿时愣住了,旋即看向徐沐的眼中便似燃了火。
徐沐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只是送一盆花而已,怎么就让对方如此介意了?
安阳这时倒变得从容起来。她嫌花盆抱着太重,再加上原本看上的就是这盛开的芍药,于是便直接伸手折了那朵开得正好的芍药花。至于剩下的花株她便不感兴趣了,放在往常或许便直接弃了,可当下犹豫一番,却是交给了身后护卫示意他们抱着,等晚些还会带回宫。
拿着折下来的芍药花,安阳看也没看那青年,凑到徐沐面前便牵袖抬手要替她簪上。徐沐看着那粉色艳丽花朵却是忙退了两步,推辞道:殿下拿着这花便好,不必给我了。
徐沐倒不是嫌弃,只是她女扮男装多年,时时处处都习惯了小心,簪花是大可不必。
安阳也不强求,见徐沐后退便收了手,只是那朵芍药最后还是被她塞进了徐沐的手里:这花本来就是我替你挑的,我拿着做什么?还是给你好了。
徐沐被塞了芍药在手里,想着之前已经拒绝过一回了,这次倒不好再推辞。
两人送个花都是你来我往的,言行举止无一不透露着对彼此的亲昵。而这一幕却着实刺痛了一旁青年的眼,他终于没忍住冲到安阳面前,红着眼不满道:这人是谁?安阳殿下缘何与她在一起,还这般亲昵?!
安阳更不满的皱眉:我的事轮得到你管?还有你怎么还没走?!
青年似气急,脱口道:殿下明知我家替我求娶
不等她将话说完,安阳便摆手道:你求娶是你的事,谁又答应了?说完或许是怕这人还纠缠不清,她忽然一把拉过旁边状况外的徐沐,毫不避嫌的一把抱住了她的手臂对青年说道:你这样只靠家中荫蔽的绣花枕头本宫可看不上,本宫要选驸马也得选真正的俊杰才是。
青年原本就怒气冲冲,这会儿又被贬低一通,更是气得咬牙切齿。然而眼前这人是长公主,他不能拿她如何,最后只得转头冲徐沐放了两句狠话,便狼狈的逃走了。
只是等青年一走,安阳和徐沐这边的气氛也变得怪异起来。
徐沐尴尬的抽回了手臂,眼神飘忽了一下,这才找回声音问道:方才那是?
安阳原本也有些尴尬的,可看徐沐比自己还尴尬的模样,那本就不多的不自在也便消失了。她食指勾起胸前一缕墨发,缠在指尖绕了个圈儿:那个啊,是卢国公世子。从去岁开始就放话说对我一见倾心,他家长辈也试探过想要求娶,不过最后被拒了。
听她这样说,徐沐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她手里还捻着安阳送她的芍药,抬眸看了眼卢国公世子离去的方向,直接下了个定论:他与你并不相配。
安阳闻言眼睛一亮,忙追问道:何出此言?
徐沐想了想,便凑近压低声音对她道:卢国公与信王纠缠不清,他家没有前途的。
这话不假,可安阳听了,脸上的那点笑意倏然变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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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方才那一场小插曲,安阳和徐沐仍旧踏青约会。两人在花会中走了一圈儿,没再看上什么花,不过花会里的杂耍游戏倒是见识了不少,也算一场热闹。
另一边的卢国公世子在脱离两人视线之后,却没在花会中逗留。他一边大步离开花会,一边抬手在脸上揉了一把,原本的愤怒狼狈便都收敛了起来,只余眼底还有些许恼怒未曾收敛干净他当然是恼怒的,哪怕他求娶长公主之心并不纯粹,可这也不是对方随意折辱他的理由。
当然,卢国公世子也不是蠢得非要凑上去找骂,他露这一次脸自然也有自己的目的。
当下他离开花会左右张望一番,很快便向着一辆停驻在花会外的马车行去。走到近前也不等他开口,那马车的车门便开了,露出宽敞的车厢以及车厢里满身威严的中年人。
卢国公世子见到对方连忙俯身行礼:王爷。
马车里的人正是信王,他锐利的目光在车下青年身上扫过,微一颔首:上车吧。
卢国公世子闻言赶忙踩着车凳爬上了马车,只是进了车厢他也不敢放肆,只远远的坐在一个角落里。等到信王再一眼扫过来,他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之前的事交代了,末了道:王爷,依我看那两人关系匪浅,陛下恐怕是有意要与徐家联姻了。
他说话间语气沉重,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如今的徐家是只有徐沐一个人了,可徐家镇守北境满门忠烈的名声却一直都在。以此为基础,哪怕先帝当年解散了北境徐家军,如今徐沐也带出了新的徐家军这么多年过去,徐沐不仅没有被打压得光芒尽失,相反她就如珍珠宝石一般,被打磨的越发璀璨耀眼起来。
可这样耀眼的徐沐与信王却是有仇的。两人间隔着杀父之仇,任谁都知道他们不死不休,偏偏皇帝在这时候要与徐家联姻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皇帝对信王也起了杀心!
卢国公世子忧心忡忡:王爷,如今局势不利,若陛下真起了杀心如何是好?
信王闻言眉头都没动一下,只随手端起手边刚泡好的茶水,送到唇边吹了吹:你以为陛下对本王是才起的杀心?他不过是终于坐稳了皇位,觉得能抽出手来对付我了。
这话也不算出人意料。虽然当年信王出局得有些早,可毕竟是跟皇帝别过苗头的,被秋后算账也不奇怪。更何况真正先动手的还不是皇帝呢,信王派刺客行刺一事虽做得隐秘,也有往他国细作身上引,但似乎并没有人相信,就连安阳遇刺后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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