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悠抬起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扶着自己膝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换做任何一个人、妖物，哪怕是他的那些手下，无论是谁，此时也绝对会被面前的气息所慑地浑身瘫软、跪倒在他面前瑟瑟发抖连抬起脖颈的力气都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
    她的身体，的确出于肉体本能地、来自于被绝对力量碾压的压制而颤抖痉挛。可她仰起脸来，毫无惧色地迎着他的视线，连躲都不躲。
    闻惟德垂首盯着她，不发一言。他的额角和眼角，龙鳞微微的翕张，龙息已经凝出金色流水般的光影。
    说实话，和悠此时已经看不太清他了，哪怕两人面对面，她眼前茫茫然一片雪花的噪点，那是眼球在压力之下充血的血点。她听见自己的牙齿碰撞在一起、骨头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内脏极限的挤压在一起。说起来很久以前，她可能再怎样极限想象，也不会想到有人能强悍至神话都难表达的地步。
    他没有做任何事情、不声不言，只是此时因为怒火而引燃身体的威压——就快要碾碎了她。
    闻惟德朝前伸出手，在触及她的脖颈那一瞬间，悬停下来。
    ——那双总哭着的眼睛，这会全然的无畏。眼白上的血丝、逐渐惨白下去的脸色、嘴角不住流出来的鲜血，还有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子，像片叶子。®ǒúωēйωú4.©ǒℳ(rouwenwu4.com)
    他的目光停在自己的手上，没戴手套。
    一条条青筋沿着腕骨绷起，蔓至手背，好似其中流淌的并非是鲜血，而是喷张压抑的火山岩浆。
    本来不是这样的。他本来，刚才摘掉了一只手套，是为了攥住她的手。
    她的手烫伤了。
    是啊，明明都会自愈的人，怎么能这么脆弱的。她……是脆弱的。
    火海悬崖上破碎的蝴蝶、潮暗地牢里黯灭的光影。
    她烫伤的手指。
    和悠见到他手的动作，甚至扬起头来迎着他的掌下主动露出了自己的脖子……
    她咳了两声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的笑容更深了一些，栩栩如生地、像一把刀。
    久久。
    和悠睁开了眼睛，惊愕地发现闻惟德竟然转过了身，径直离开了。
    自那一耳光之后，他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
    ……
    当闻惟德离开之后，她便完全脱力了直接软在了地上，跪在地上抬起手背挡住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吸气，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明明刚才那一瞬间那样恐怖的气息下，她甚至已经感觉自己已经死了。
    ……算了。
    反正她本来就是要激怒他——
    最开始，她要那杯烫水本来就是要泼他脸上直接开骂的。但她怎么也没想到闻惟德会摘下手套攥住她的手，她认为那是闻惟德又看穿了她的打算，故意给她示威罢了——于是她便作罢。
    但是。现在。他是生气了吧？
    那她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吧？
    和悠吸了口气，扶着膝盖站了起来，她还不能倒下……这只是刚刚开始。
    ……
    男人在一片深夜的朔风之中，站直了身体，抬起手将散乱的长发撸到脑后，一身黑色的盔甲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淅淅沥沥地挂着各种颜色的鲜血——那是妖物化出原形之后身体本来的血液。
    他的脸上到是一点血都没有沾，他抬起额前的冕盔，垂目看着脚下各种妖物堆垛的尸山。黑金色的瞳孔里，丁点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摘掉沾满鲜血的盔手扔在尸山之上。
    看。连妖物都是脆弱的……更遑论是她。
    『“苍主大人，求您了……留小的一命……小的愿给您当牛做马……饶了我。求求您了，我什么都能干，求您了，饶了我们……”』
    连妖主在他面前，都会跪地乞怜。
    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就非要如此不可。
    非要如此呢。
    『“你又能怎样呢。”』
    他在一片尸山血海里，抬掌按住了自己的眼睛仰起头来……
    我又能怎样呢。
    ……
    “怎么回事？”卫柯进来就问。
    “苍主……消失了一天半，回来之后，全身是血。我们担心他是不是受伤了，常哥就决定自己进去请示看到底怎么了……”李楠说道。“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没多大会功夫。常哥被轰了出来，被苍主打伤了。”
    “……”卫柯顿了一下，“那现在呢？什么情况？”
    李楠沉默了一会说道。“苍主把我叫了过去，说地息以后不用派人盯着葛主那边了。”
    卫柯愣了，“难道。”
    葛主是东方六小国那边一个新崛起的妖主，势力并不算太大，眷属也不多，但是近百年来总是惹了不少事，和北旵这边也有不少摩擦，但毕竟不算什么大事，也并未真就动过武。曾一直怀疑这位妖主的快速崛起，和上曦有关，所以他们这边一直在派人盯着葛主那边。
    李楠神情复杂地点了点头，“就是那个难道。我派人去看过了……葛主及其眷属满族，一夜之间，被屠了个干净。啊，也不算干净。还有几个幼体，我们还得去处理。头疼。”
    “……”
    卫柯怔了足足得有两叁秒。“葛兼……那好歹是个妖主……苍主，现在的实力，到底？”
    李楠揉着眉心，一夜之间，这位年轻而忠肯的下属似乎老了许多。“苍主实力大涨是好事不假，但是为什么这脾气也跟着涨啊。卫柯我跟你说，我今天去苍主房间那会，我感觉我都快爬着出来了。现在，常哥受伤，穆世杰指望不上，其他那几位都不在江鸢……闻督领还请假不见人，叁公子四公子。哎。”
    “……”卫柯回过神来，“李哥你请越圣去见苍主了么？苍主一个人去灭葛主全族的话，万一受了伤……”
    “没有。苍主没受伤。”李楠抬头，“我看他那情况，估摸着最多就擦破点皮。你应该担心担心兄弟们。哎。我跟你说我现在都喘不匀气。不等穆世杰过劳死，我先嗝屁个球了。”
    “……”卫柯轻轻攥了下手指，吸了口气松开手，已是面色无常地对李楠笑道。“李哥放心，还有我呢。”
    ……
    “葛兼被杀了？”槃王衣衫不整地倚在软塌上，抚过女人头发的手，微微一顿。
    “是的……”下属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眷属全族，没有一个活口。全部尸体都堆在一起，葛兼的原形被撕成了几瓣，尸山上插了一面旗。”
    “旗？”
    “苍霄的旗。”
    “这是给上曦看呢。”槃王笑了一声，一副见怪不怪地样子了，“不过，闻望寒又发哪门子的疯。”
    “应，应该不是闻望寒所做。”那下属又说道，“除了葛兼，那些尸体基本都算是全尸，而且……还有几个幼体好像活下来了，被人抓走了。”
    “有点意思。”槃王坐直了身体，推开了身下的女人，“去，查。”
    “对了。小姐那……又再闹了。”
    “又怎么了？”槃王皱起眉头。
    “她说又跟和筹公子吵架了，要您……”下属仍不敢抬头，只是余光瞥自己主子的表情，“让您，您去把和筹公子请过来。”
    槃王微微皱眉，仰起脖颈靠在榻靠上，叹道。“啊，我这个妹妹……这个和筹……”
    一旁被推开的女人此时水蛇一样纠缠到上来，软若无骨地趴在他的身上，痴迷地趴在他的颈窝里扬起下颌，“主子~~干什么这么心烦嘛~~叫您心烦的人，交给我们~~不就好了嘛~~何必心烦~~~”
    趴在槃王腿上靠着的另外一个娇媚女人抬起头来，蹭弄着他的腰肢，“对呀~~还有那个和筹~~您~~不然交给姊妹们，姊妹们~保管叁天就让他乖乖给您当一条好狗呢~~”
    “啧。”
    槃王抬掌按在脸上砸咂舌坐直了身体，推开这些莺莺燕燕站了起来，从一旁跪着伺候的侍女手里拿起外披搭在身上朝外走。
    “我去宫里一趟。”
    ……
    闻望寒走进来的时候，和悠正坐在书桌前。因为他故意屏息敛步，以她的修为并不能察觉到来人，直到他都走到她身后了，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脖颈，弯下腰来在她耳后轻轻吹了一口气。
    “啊！”
    和悠一下就惊了，手里的书一下就掉在了桌子上，藏都来不及藏，猛地起身转过身来就朝后躲，可是她的身后是桌子，能躲去哪里。
    闻望寒双手按住她旁边的桌子，稍稍弯下腰来，就将她牢牢圈锢在了怀里。
    无论是吞吐在脸上的鼻息、还是盯着她脸的视线，都太热太近。
    她果断侧过脸避开了。
    闻望寒看着她紧绷起来的身体，视线稍稍一黯。他其实也不知道，熬了一夜，到了早晨来了，真就见到了人，会是这种奇怪的心情……想放开她，又不想。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低头看了一眼她桌面上的书，“你看书。为何还要藏着看。”
    “……”
    和悠很明显不愿回答这个问题，咬住了嘴角。
    “我不会告诉我哥的。你看吧。”闻望寒默声了顿了片刻，站直了身体，朝后退开。
    她微微一愣。
    闻望寒就已经上一旁，靠窗站着了。“越淮这几天有事，不能过来。等他外出办事回来，我便送你过去。”
    “……好。”和悠捏着手，她看着他那架势，着实捉摸不透这个人到底想做什么。也不坐着，就端着抱臂靠在窗边，察觉到她的余光，稍扬下颌望着她，“怎么了。”
    她立刻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不是——这人来干嘛的？就站那？……不做的？
    “你看书吧。”闻望寒又说道。
    “……”
    和悠仍没有动弹——她哪里敢轻举妄动。闻惟德之前被她激怒离开之后，她忐忑了一夜都没有睡好，都以为今天不一定要被怎么折磨。胡思乱想迷迷糊糊走了半宿，天不亮就醒了，实在没办法了，就去书架上拿了几本书看。结果一不小心看入了迷，连闻望寒来都不知道。
    现在，他就站这看着她，完全看不透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闻望寒见她局促难安的窘态，最终轻轻叹了口气，朝外走。他在这里，她也看不进去吧。
    “你去哪？”和悠一愣，脱口而出。这就走了？那……闻惟德会不会来？
    闻望寒也没回头，“我不走。”
    他说罢，干脆利落地已经走出了房间门，下了楼梯。
    和悠有些诧异——这人到底要干吗？但她也懒得想了，他一走，她果然轻松了不少，拉开椅子重新开始看起了刚才的书。这些历史、传记、典书类的书籍很是稀少珍贵……逃跑之前那会她都没想过问闻惟德开口要过这样名贵的书，但是没想到这次为什么书房里会全有这些典藏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古书。被抓回来之后，她一直也没有机会去看一眼。现在，好像有了机会能看了。
    不一会，她就听到楼下远处响起……一阵模糊的声音赫赫。她走到窗边，打算把窗户关上，然而临窗一眺。
    就看到院内，一个人影，手握一柄通体雪白的长枪，其上泛着银蓝色的、犹如电光般的光纹。
    是闻望寒。
    和悠只是看了一眼就打算把窗户关上，她并没有打算去看这个人在做什么。然而……
    刷……
    他并未用任何灵力，只是单纯用武力擎着这样一柄重枪。擎枪与颈后下腰朝前一扫……枪刃之上、劲风如飞鸟惊林，枪柄扫过之处，一片耀霜，白日惊涛。
    和悠只能看见他前几式，她甚至来不及数清楚是第几式，——她已然就捕捉不到男人的枪影和招式了。
    茫然只看一片炫目的白影势振海岱，耳中只有枪声刺破空气的惊雷疾炸。
    蓦地。
    和悠眼前一花——
    一道白光犹如雀鸟的长翮，直面她的视线电光般疾驰而来。她根本来不及躲避，只认出那是一道枪尖的刃影。
    是被发现偷看了……所以下意识甩出的枪影？她的意识里都来不及闪过这个想法，因为危险来临而只能来及挤上眼睛。
    然而。
    噼啪……噼啪……
    她听见眼前一阵奇怪的声音，也没有感到任何伤疼，悄悄睁开了眼睛。在她面前，一枚枚冰霜凝成的白色羽毛，悬停在半空。
    又美、又奇特……好似一只看不见的鸟挥了挥翅膀，在她的眼前落下一片片的冰霜羽毛。
    而在这一片羽毛的尽头，院子里正中央站着的男人，收起长枪，朝她扬起下颌，轻轻勾起嘴角。
    “你不看书。偷看我……做什么？”
    “……”
    她忽然莫名想起来自己刚才看的那本书——
    名字叫『长翮记』，讲得是某位历史上一位书生，受仙人指点，得了一枚神兽长长的鸟羽而乘着这枚神羽周游世界的所见所闻。
    ……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一片霜雪长翮里、男人峻过霜雪，眉目郎朗至书中难寻、画里难描，可偏偏一双黑眸沉过渊海，比天书还要难懂。
    她看不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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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狗这套OC，是7套衣服，10张图。
    分别是制服军装、轻甲、重甲、重甲+披甲、常服、礼服、重礼服。
    我的爱我的神=A=
    已经喊破嗓子了
    嗓子都要哑了。我也要喊出来，GUAN头牛批=A=
    我爱大狗的颜，我永远爱他的脸！！脸！还有他的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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